她大喊:“不要!”
猛地回头,阿娘怀里抱着一本《女诫》,手里拿着串糖葫芦,问她:“好闺女,先生让你背的书,可都有背熟了?”
她心虚,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再回头,云雀捧着碗黑汤,追在她身后,喊道:“姑娘,今日的药您还没喝呢!再往外倒,我可不替您熬了!”
她不想喝药,吓得一个趔趄,往旁边跑去,穿过一道布帘,谷山正低着头收拾包袱。
听到脚步声,他抬头,一惊,随即眉心锁起:“姑娘——”
不知怎的,她觉得害怕,便往后退,谷山追上来,猛喝一声:
“回来!”
倏地睁眼,邬蓉蓉大口喘气,身体蜷起,四肢如坠冰窖。
她眨眨眼,努力看清四周景色,高大树林从天空直直插进泥地,树影斑驳盖在身上,仿佛被蒙上一层灰黑的纱。
天已经半黑了,她支起身子,发现自己还躺在原来的地方,心一沉,赶紧摸上自己领子。
衣物都还在,也没有被冒犯的迹象,便悄悄松一口气。
身旁传来鞋子划过泥土的声音,窦兴坐在离她最近的一棵树根旁,两手抱着身体,紧咬牙关,暴凸的双眼爬满红血丝,额上涔涔冒汗,喃喃自语道:“你凭什么——”
他看起来像在挣扎。
真诡异,不知为何,让她想起来在云麓山庄看见过的那些精魅黑影。
但现在不由得她想那么多了,邬蓉蓉努力忽略脸上和身体的疼痛,稳了稳心神,一手撑着树干借力站起,趁窦兴不注意,往后一转,正想跑开——
没成想,窦兴一直留意着身旁动静,看她醒过来,眸光一闪,大喊:“别走——”
往前一爬一扑,狠狠抓住她脚踝,邬蓉蓉被一带,重心不稳,又跌在地上。
她又去抓他,但这次窦兴拑住她手,一把掐住她脖子,她立时喘不上气,意识再次模糊,他手上犹豫了一瞬,又加劲掐紧。
突然,窦兴剧烈一抽,大吼:“住手——”
他一下子松了手,跌坐在地上,邬蓉蓉剧烈咳嗽起来,缩在一旁。
他仰颈大笑:“怎么——你怕吗?”
“你不舍得吗?”
他在说什么?
只见窦兴整张脸都在抽搐,龇牙咧嘴,形色可怖,邬蓉蓉吓得以手撑地,连连后退。
“就因为她给了你孩儿一道符,你觉得她是好人,不想伤她,是吗?”
“那你出来啊——”
他到底在说什么?
“不出来,那我就杀了她!”
没有人回应他,他四脚着地,形如野狗,下一刻,他又伸手朝邬蓉蓉抓来,她吓得大叫。
一厘之差闪过,窦兴扑了个空,手里紧紧抓着她的脚脖子,便往怀里拖。
突然,他猛地低头,一口咬向自己抓住邬蓉蓉的那只手腕,侧身一滚,身子撞上旁边树干,手上吃疼,便松开邬蓉蓉,自己嘴里仍是不放,鲜红的血沁出衣袖,嘴里发出“嗯嗯啊啊”的声响。
邬蓉蓉从未见过旁人这副模样,像是头发了疯的野兽,分不清敌人或是猎物,只知道自己撕咬自己。心头大骇,从荷袋掏出个脆硬符纸,紧紧抓在手心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