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锦晖险些没掩住脸上愕然,云莺手舞足蹈地把此人说得犹如神仙盖世、天上有地下无的,架势十足,怎么问下来这也不晓得,那也不确定,倒像个——江湖骗子?
云莺倒没其余想法,她欣然接受了道长的建议,顶着亮晶晶的双眼继续发问:“谷道长,那其他大夫给姑娘开的药还喝不喝?姑娘嫌苦,总是偷偷倒掉。”
语罢,看见邬蓉蓉盯着她,便俏皮地伸舌头做了个鬼脸。
邬蓉蓉没想到原来云莺早知道自己总是把药倒掉,又看见她的鬼脸,于是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。
谷山倒是一拍大腿:“喝!当然要喝!”
他突然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,凑到她跟前,“小道曾说过的大黄附子汤,姑娘可有按时服用?”
邬蓉蓉脸上唰地又如被火烤一般,几乎要冒出烟来,一时瞠目结舌。
“什么大黄附子汤?”邬锦晖奇道。
“啊——”
云莺突然一拍手:“就是道长跟我提过的那道温阳散寒、通便止痛的汤剂,今儿正准备熬给姑娘喝呢。”
“姑娘?”云雀见邬蓉蓉满脸通红,有些担忧地问她。
见本人不应答,谷山也不借故追问,他看看厅堂外头天色,拍拍身子站起来,对邬锦晖抱手:
“阁主,天色不早,小道在此叨扰已久。邬姑娘的病——小道才疏学浅,未能马上解答。请容我回道门请教师尊,若有答案,三日之后再登门拜访。”
邬锦晖见他如此,也不挽留,举手回礼后让云雀呼来门童准备把他送出门去。
谷山从地上提起竹篓布袋,正往外走出几步,突然又想起什么,小跑着从怀里掏出个黄色小物,递给还站在桌边的邬蓉蓉。
邬蓉蓉伸手接过来,那是一张折成三角的黄色符纸,红色墨水撩出一道道看不懂的笔划。
“这是?”邬锦晖见状,不解道。
“普普通通的平安符,往来观里的??善信都爱求这个,图个心安。”
谷山摸着自己后脑勺,笑吟吟道:“也送邬姑娘一个,愿姑娘心神安乐,夜夜好眠。”
语毕,又抱手,转身离开。
手中符纸澄黄、字色赤红,能看出来新近制成,邬蓉蓉把符纸收起,连忙跟阿伯道:“阿伯,蓉儿去送送道长。”
连廊道上,门童走在最前,几步之后是谷山和邬蓉蓉,两人并肩走着。
邬蓉蓉忽地侧头看了看身后,只见云雀云莺识趣地隔在自己后面颇有一段距离,她压低声音,确保前后几人听不到自己的话,悄声问:
“道长,那道符——是镇得我么?”
谷山撇嘴苦笑,也跟着压低声音:
“欸——姑娘,我是来给你治病的,镇你干嘛?”
邬蓉蓉抬眸瞪他:“谁知道你会不会怀恨在心——”
“小道怎么觉得,怀恨在心的人是姑娘您呐?”
两人在前头压着脑袋说话,背影倒显得鬼鬼祟祟的,云雀在后头看得出奇:“我怎么觉着姑娘和谷道长不似头一回见?”
云莺朝身旁眨了眨眼,一脸天真无邪:
“姑娘人好,谷道长心善,两人一见如故呗。”
*
斜阳低低压在地平线上,天空犹如烟紫色画布被浅浅晕染开,只见小鸟双翅展开从树上枝丫一划而过,轻轻落在星虚阁主殿的屋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