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顶上的空气微凉,倒能平胸膛间无名的闷火。红玉香入口醇厚尾调辛辣,酒过半旬,才知离人苦痛,穿肠难抑。
“只是,你现在将整个京都都喊打喊杀的元家小子留在身边,恐怕会惹大祸。”许沉裕侧靠在屋檐上,翩如谪仙,清秀飘逸。
喝得还剩小半盅的时候,陆谦悦将酒坛倾倒,任由里面的酒水碎珠迸溅在地面上:“你也认得他。”
原本黑暗暗淡的星空,一瞬间有颗红色的发光物从远处划过天空。紧接着,接二连三的星星闪烁着光芒,从远处翻飞过来。
两人目光熠熠,一瞬间被天空异象吸引。
“流星”
许沉裕仰头,冷暖交错的光芒看不清他的思绪,唯有声音在耳畔:“许个愿吧,但愿接下来只有我认得他。”
身边的人倏然起身,衣袂扫落一地星芒,眸光如惋惜朦胧,只留下破碎的话语随风而至。
"真可惜,这里的流星与明月,应当认我不出。"
呆在下面等待许沉裕的下人试探地小声回禀:“公子,派去灭杀梵音楼的人只回来一个,老板杜娘被另一伙人抓走,下落不知。”
就在这一堵墙后不到两米的距离,无人踏足的陆府后门,此刻三人简装出行,停留在陆府小门口。为首者正是前三日和陆青意一起关起来的男人。
此刻他意气风发,精神昂扬,丝毫没有早上的虚弱无奈。
陌生女子蓬头垢面,冲出来指使一伙儿毁了梵音楼的传闻已经被脚夫传遍了大街小巷。梵音楼被毁的消息也流水般地送入了各家宅院
“主人,我们还找陆姑娘吗?”肃远蓄势待发,时刻准备跳上去一刀捅死许沉裕,顺便带走陆青意的意志格外明显。
那人旋即搭弓射箭,冲着天空某个特定的位置,绷紧肌肉,用尽全力,射出一箭。
“走什么走,哪有男人,大晚上去找女孩,还专门半夜和人家喝酒的,不成体统。”那人调转马头,“回去。”
陆谦悦离去的背影,身后马蹄声消陨,许沉裕也学着陆谦悦的动作,将最后的大半盅都浇落在地上,低声说:“最后一杯,敬亡人。”
“嗖——”一支凌厉的箭羽如木三分,可见主人下了力气。黑色的鬃羽气派非凡,上面镶着金边,奢侈异常。这只羽毛黑箭就在陆谦悦的脚边,要是再歪几公分,估计就能正中自己的脚心。
插在箭羽上的信息很明显:明日
吹得凉了,陆谦悦将小小的纸条攥紧手里,迈着虚浮的脚步,辨别回家的路。直到回到房间里,陆谦悦面容镇定从容,丝毫没有醉意。
还没等她坐定,某个角落里出现的身影忽然冲向了自己,带着惊喜的哭腔:“小姐!小姐!可吓死红胭了!”
“大夫人不允许人私自夜晚出院,自从小姐不见以后,红胭日日都去和大夫人报告。那些成日只知道偷奸耍滑的臭娘们懒惰又不肯帮忙,红胭碍着仆人的戒律无法私自出去,只好日日一个人抱着厚厚的披风偷偷地在门角盯着。”
“幸好小姐回来了!”
两人的主仆情深还没开始,就结束了。
大娘子身边的主使丫头翠元闹了起来,目光炯炯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跳出来,扯出嗓子大喊:“奉大太太的令,大小姐深夜不归,言行无状,即刻关进暗房!”
一众膀大腰宽的仆妇掀开了红胭,压着陆青意,丝毫不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:“你们干什么?信不信我深夜把一众房里头的人都吵醒,看看到底是谁对,是谁错?”
厚实腥臭的帕子被塞进了红胭的嘴里,扑面而来的就是黑色冰凉的暗室。红胭紧张地连忙抱紧了陆青意,对方身上的披风在无意中被扯掉了,如今正是透出来巨大的凉意。
房间的一角有些干草,聊胜于无,上面几只体型庞大的老鼠正肆无忌惮地休憩。
暗室里有一种透骨的冷意,侵蚀着两人。
陆谦悦盘腿靠在墙边,闭着眼假寐。
不明不白的唐沐璟,莫名其妙出现的许沉裕,以及父亲所谓的春日宴,就像是扑朔迷离的拼图四角。
“咦,小姐,您瞧,那里是不是也躺了个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