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?”她猛地坐起身,瞪大双眼:“他看见我了?”然后一拍脑袋,又倒在桌上:“我完了——”
脸埋在手臂里,闷闷地开口:“我堂哥。阿伯邬锦晖的嫡子。”
邬承杰,腾云阁未来的家主,及冠之年,早已帮着阿伯打理行商事务,近两年基本在外头奔波,偶尔回来与他们相聚。
“那你跑啥啊——”谷山又不懂了:“见着堂哥有你这么跑的么?”
邬蓉蓉想了想,既然云州城已传出她失踪的消息,想来堂哥也应知晓了吧。
“你不懂。”她心中烦闷得很,“我离家时留下的那封家书,只说想去游玩一番,可没说要来莲河城。”
“莲河城对于我们来说是个什么地方,你晓得么?要是被阿伯知道我不仅来了这,还与宦家的人坐一道,指不定大发雷霆——”
她想了想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“唉,这可怎么解释才好。”
*
次日,谷山依时到医馆上工,馆里今日新到一批药材,他与别的小工一道,按照各自类别,把堆成小山的药材依次归纳到药柜。
埋头蹲在那堆药材小山后时,正好听得有人从外头进来。
窦宜姑娘利落地上前招呼,谷山怀里抱着一捆药包,不经意往药柜外头瞄了眼——
来人身穿黑红制服,头顶黑帽,腰间一边佩有短身弯刀,另一边垂挂一块令牌,看起来,是官府的人。
那人一手攥着厚厚一叠竹纸,另一手从中抽出一张,递给窦宜,两人埋头低声说话。那人身躯高大,把窦宜遮去一大半,谷山见她不到,只大概瞅见她在连连点头。
少管闲事,闲事少管。谷山心里默念,便继续埋头理药。
好一会,听到有人踏出门去的声音,他再抬头看,只见窦宜手里攥着那张竹纸,神色僵硬,再一顿,视线缓缓转过来,与谷山对视上了。
心里头闪过些异样,他扯起嘴角,朝窦姑娘笑了笑。
窦宜眼神闪烁,低下头去,把竹纸折起,塞到自己怀里,接着继续埋头手中账簿,但谷山却注意到,她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好不容易熬到下工时间,谷山与馆里众人打了招呼,走出医馆,绕道去小巷另一头,买了两份烤红薯。
慢悠悠走到窦家宅院,他进到邬蓉蓉的厢房前,却听见里头传来谈话声。
往里一走,窦姑娘和邬蓉蓉正坐在院子石桌旁,桌上放好了茶水,两人听到动静,皆向门口方向转,看见来人,窦宜身躯一震。
谷山注意到了,讪讪一笑,问道:“那个——需要我回避么?”
窦宜有些踌躇,手里攥着一张纸,那纸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,几乎要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来。
“豆豆姑娘,没事,您直说吧。”邬蓉蓉笑了笑,同时伸手拉出另一张石凳,拍了拍,对谷山说:“你也坐。”
谷山略微迟疑了下,接着放下手里两份红薯,进房里又拿出一个杯子,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。
坐下来,递给邬蓉蓉一份红薯,再拿起自己那份,掰出半个,递给窦姑娘。
窦宜摇了摇头,叹口气,终于把手中捏成一团的竹纸摊开。
邬蓉蓉正撕开一边红薯外皮,咬了口,霎见纸张内容,噎住。
谷山把半块红薯重新放回纸袋,一手拿着另外半块,另一手持杯,先喝口茶,润润喉咙。余光瞄见纸张上的画,来不及吞下,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。
竹纸上,谷山的面容被描画在纸张左侧,右侧竖写三个字:
“追捕令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