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之后,邬蓉蓉有事没事便往星虚观跑,一开始她在谷山周围想着法子蹦跶,企图引起他的注意。
既然是道士,总归是有点道行,指不定能看见我吧?若是能看见我,说不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好让我不这么糊里糊涂的。
只可惜那日的错觉好像真的只是错觉,在那之后,谷山再没有过表现出能看见她的时刻来。
期望落空,邬蓉蓉便气起他来:这厮脸上一副道法高超的样子,却是个草包子。
于是她夜里闲着无事,又懒得在城里乱逛,便三天两头上观里,心情不好了给他使绊子,看他遭殃图个一乐。
此刻,她盘着腿坐在地上,也学着谷山的样子单手支起脑袋,她脸朝向旁边男子,看着对方因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,抿了抿嘴,一脚踢向谷山怀里抱着的笤帚。
笤帚应力飞了出去,飞出去时杆头还在谷山脑门上狠狠敲一下。
谷山“哎哟”一声捂着头睁开眼,看见笤帚打着圈圈掉在前方地面,不明所以地前后张望了会,又起身把笤帚捡起来,拍拍笤帚上的落叶,再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。
邬蓉蓉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,觉得他的傻样实在有趣。
她好奇他为何总不生气,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谷山抱着笤帚站在原地发了会呆,像是想到什么般叹了口气,终究是缓缓扫起地来。
“看来左二小娃是不回来了,我还是乖乖把此处打扫干净吧。”
邬蓉蓉听他嘴里嘀咕,忍不住柔声问他:“小道士,你干什么坏事啦?大晚上的要被罚在此打扫。”
“师爷说得对,我不该练功时偷懒——”
“偷懒啊,那确实该罚。该!”她自顾自回应道。
“下次要换个法子才行。呵——真的累死我了!”谷山一手举高,伸了个懒腰,垂下手时复又弓着身子,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。
邬蓉蓉盯着他好一会,突然没了兴致,嘴角一下耷拉下来。
她这是在干什么呢?整天缠着个小道士,对方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,反倒自己像个傻子一般跟着他自言自语。
她突然觉得很丧气,余光看到身旁石桌上放着个陶壶,看着应该是谁给谷山放在此处喝的,便一手拿起用力朝远方扔去。
陶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,碎片像烟火一般朝四周绽开,谷山乍被吓了一跳,惊得转身看看石桌方向,又看看陶壶碎掉的方向。
邬蓉蓉扁扁嘴,有点想哭。
这三年来,她极少在人前流泪,少数时分因心情压抑而想痛哭一场时,她会把头埋在被褥里,用尽力气不发出一点声音叫别人听见。
但此刻,她想到自己,想起爹娘,想起阿伯和伯娘,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,反正面前是个又聋又瞎的大傻瓜,谁也帮不了她,她就算是又哭又叫又如何。
谷山挠着头,看着地上碎掉的陶壶有些无措,他手里抓着笤帚不放,边把陶壶的碎块扫成一堆,嘴里边念叨着:
“哎呀——今晚是怎么了?没事,风大——风大哈——”
邬蓉蓉终究是没勇气在这清净地大哭,两行清泪沉默地划过脸庞,她嘟着嘴不服气地吼他:
“你都不会生气的吗!被师爷罚,被师弟骗,被砸脑袋,被砸水壶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