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换了个陌生的地方,霍翎压根儿闲不下来,很快就把珠玑转了个遍,名单线索没找到多少,海神像倒是看了不少。
霍翎顶着湿热的天气乱窜了一天,再年轻热血的体格也抵不住困乏,说累就累。
眼看着熟悉的酒楼近在眼前,段十七又不在。
霍翎一拍脑袋,当下就做了个决定,干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再说。
少年人心思简单,倒头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,繁琐华丽的衣摆层层叠叠地在茶桌上铺开,托着一颗简单的困倦脑袋,呼噜一声比一声响。
霍翎打着鼾在都城正逛酒楼呢,突然被一只从窗外飞来的大乌鸦叼起,措不及防的腾空感一下将他颠醒。
“啧,哪来的傻鸟?”,真是扰人清梦,下顿饭就吃烤野鸡好了。
霍翎趴在桌面上,余光瞥见一道黑色的模糊背影。
“段十七?”,霍翎眯着眼分辨站在门前的人,没办法,他在外树敌太多,为了霍家的血脉着想,他难免要谨慎一些,绝不是贪生怕死的半瞎子。
“嗯”,黑影转过来,果然是段十七。
“你今天忙完了?”窗外亮着,夕阳还没落下去,霍翎回想起第一次来珠玑找段十七的情形,“之前几次找你都得排在夜里,怎么现在就忙完了?”
段十七没心思跟他接话,将手里的一本小册子扔给他,“你先照着这上面的地址和人名查,谨慎些,别打草惊蛇。”
段十七本打算自己去探查,但霍翎留在这反而吵闹,还不如打发他出去。
霍翎翻看里面的内容,暗道新奇,这些个地点分散在珠玑镇几条重要的街道上,恰好围成一个圈将珠玑中心包起来。
上面的人嘛,倒看不出有什么交集,从商户、樵夫到官吏,五花八门的没有什么头绪。
临走前,霍翎又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嘴,“十七,你和这段家小姐以前认识?不然怎么这么上心照看着她?”
“是,我们以前认识。”
段十七看着他,眼神分明是平静正常的,可霍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,站在窗边没有离开。
霍翎认识段十七多年,从没听他说过入渊隐阁前的往事,大家伙平日里聊天时他就寡言,喝多了谈及过往时更是沉默不语。这回怎么突然愿意开口了?
霍翎无端生出一股错觉,觉得段十七现在就像一颗自爆的石榴,平日里安安静静的,掉落前开瓢爆果时也一声不吭,等大家伙回头发现时,他已经烂在地里了。
段十七像是才回过神,没再继续说下去,而是蹙眉看着霍翎,嫌弃道,“你还不去吗?”
后面任霍翎再怎么问,段十七都闭口不言,老僧入定一般抿着嘴,不耐地看着他。
霍翎看着段十七差不多恢复到原先不说废话的状态,打探不出半点故事后,才放心离开。
要是段十七愿意说,霍翎还真想留下听一听,毕竟机会难得嘛。
“那我出去了,下回你要是想说,可别忘了叫我啊。”
霍翎一步三回头,熟练地走到窗边,然后撩起袍子就翻身跳了出去。
好好的门不走,独独偏爱跳窗。
霍翎离开后,段十七在房间里又坐了许久,沉寂落寞地看着窗外,无喜无悲。
像一尊随手捏造,又随意丢置的野佛像,丢在角落里任由它蒙尘,无欲无求的脸上不合时宜地嵌了一双混杂贪念与执着的双眼,长久地望着前方的一点。
灰扑扑的野佛像安静地端坐在一旁,只有脖间的红痣还在不死不休地燃烧,一远一近,和远在天边的夕阳交错纠缠。
“笃笃”
“小姐,笃笃笃——”
房门敲得急促,一声紧接一声,段呦呦皱眉按住耳边的穴位,无奈放下手里的笔,“王管家,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
段呦呦将门推开,门外不仅是一脸急色的王管家,还有从拐角处走出的段十七。
“小姐,王胖子不见了!”
王管家出门前还进去看了下,王胖子那时还昏迷在床,怎么回来后人就不见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