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香炉雾丝清幽,几盏一人高的夜昙花灯台熄着,只有桌上一盏烛灯火光明烁,融融橘光笼在桌前人的脸上。
风息影一手持卷坐在桌前,却似并非在看书,而是盯着手里攥着的什么东西出神。觉察她的气息,他将手里的东西无声收起,抬眼望了过来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珞泱翘起唇:“尊主把一念舟给我,不就是想让阿音主动来找尊主吗?”
风息影唇角微抿,隔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有事?”
“尊主觉得是什么事?”珞泱落在案边的手轻轻勾住男人的手指,
风息影垂眼看向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小指,喉间微紧,撩拨的人却忽然松开了手。
珞泱将拿在手里的玉简放进了风息影掌中。
“尊主将一念舟赠予我,阿音自然也该回赠尊主一样东西。此物名为无忧简,可以将眼中所见皆以留影的方式存录。”
珞泱微俯身凑近,端看着这张总是冷硬如石的俊脸:“我过去用它记录了不少趣事,尊主若是什么时候觉得无聊,可翻看它来解解闷。”
总不会无忧简都不能让他笑出来。
她实在好奇,这张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。
风息影看着手里的无忧简,幽深的眼底被长睫投下的碎影掩埋。
“送我?”他喉头缓动,隔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出声。
珞泱:“尊主不喜欢?”
“不是。”风息影抿了下唇,又是许久没应声。
橘黄的烛火透过灯纱为他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暖色,让他素来凌厉冷情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。
“只是回赠?”
就在珞泱准备退下时,他忽然又问了这样一句。
珞泱微顿,少顷她裙袂曳地,斜倚着在风息影身边坐下,细长的玉臂自广袖露出,交叠着搭在风息影腿上,巴掌大的小脸枕在臂间,活似只娇慵的狸猫。
“自然不止,”她眼尾噙着几分楚楚可怜,仰头望向风息影:“尊主近来日日待在书房,就算来烬鸾台也只是坐上半个时辰就走,所以阿音只好用这无忧简与尊主换样东西。”
“换什么?”
珞泱翘起唇角:“换尊主的——一夜清白。”
探向腰带的手忽而被人握住,温暖的烛光曳曳烁动,又戛然熄灭。
满桌笔砚坠地的霎那,珞泱睁开眼,猛然从榻上坐起了身。
完了。
珞泱微喘着,心如擂鼓。
取心头血,炼匕首,灭香丝。
她千算万算,销毁了阿音和自己的所有关联。
本以为计划完美无瑕。
阿音自此从世上消失。
可怎就偏偏……
怎就偏偏把无忧简忘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