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,春雷响彻汴京城,细细密密的一场春雨,青草都冒出尖芽。
善柔长公主在京郊办了场马球会,给清远侯府下了帖子,请侯夫人带着孩子们一同凑凑热闹。
订婚在即,侯夫人有意带白婳多去人前转转,这种贵胄云集的场合再合适不过。
二房的大姑娘过了年也有十四,也可带上,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郎君。
白婳同侯夫人坐在一处听她说着,想了想,还是打听道:“母亲,二公子那边……”
侯夫人闻言有些诧异:“我正想说,要不要带他一道出去见见人,毕竟回来后,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场合。你们这是?”
在侯夫人印象里,之前有段时间也经常瞧见二人相处融洽的时候,初一进香一同出行也未见什么不妥。
最初明肆回京的时候侯夫人几乎是草木皆兵,这般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,她的警戒心就弱了下来。
侯夫人的模样看着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,白婳看在眼里。
她作为母亲,自然是希望儿女和睦。
白婳笑笑:“没有,只是问问。想着二公子可能要温书,春闱在即。”
侯夫人松了口气,随之点头:“是,也要问问他的意见,自是以科考为先,有了功名,还愁没有好时机露脸。”
那日公中库房一面之后,明肆就没再去过葳蕤院找她。
白婳觉得,他这次应该也不会去马球会。
一则确实春闱时日无多,他原本就和汴京中那些勋爵子弟也不算相熟,若无燕世子相伴,何必去这个节骨眼去凑这热闹。
二则,二公子着实是个骄傲的人,她躲得太明显。
白婳这般猜想着。
结果到了马球会那日,马车停在门口,二公子人高腿长,连马凳都不踩,自个就一脚跨上了车。
车里的白婳与他四目相对:“……”
明肆一言不发,一手掀着帘子,看了她一眼,便在对面径自坐下。
他面无表情,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冷上两分,显然是揣着情绪的。
侯夫人出行,套的是四乘的马车,好在车厢够大,窗帘也勾着,天光透进来,尚且不算幽闭。
没多久,明毓上了车。
小姑娘今年十四,第一次去马球会,特意穿了身枣红色的轻便骑装,脸上原本笑盈盈的,进门想叫白婳姐姐。
冷不防才发现另一头还坐着明肆。
明毓:“……”
他个高,甚至比刚回来那会还要再高些,即便坐着也是压迫感。明毓本就怕这个二堂兄,原本开心的表情下意识就变得端庄严肃起来。
“到我这来。”白婳朝她伸出手,解救了小姑娘的局促。
明肆却在这时忽然起身。
“我骑马。”他言简意赅,两步就跳下了马车。
白婳:“……”那他方才上车是为什么?
此时刚刚初春,马球场上的草都是新长的,还不算茂盛,但也是已有盎然春意。
年轻男子在球场上追逐着,白婳陪侯夫人在看台上坐了一会,薛芳漪叫了她去骑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