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地白花花的雪花银,不一会被抢了个精光。叶灼顾不得摔八瓣的屁股正生疼,冲上前去捡,却是一个也没抢到。
“还我银子,那是我的银子!”她气得直跺脚。
老百姓最缺的无非是银子,眼看着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,叶灼除了自认倒霉,别无他法。
“这下完了……全完了!”她呆在原地,欲哭无泪。
“小鬼,你不要命了啊?”清朗的男声。
叶灼回头,原是适才拉她那人。
十七八岁的少年郎,生得剑眉星目,小山峰似的鼻梁,尤其那双桃花眼,很是明亮。阳光侧打在他脸上,高高的马尾随风飘荡,尽显少年恣意。
可惜叶灼此时无心欣赏容貌,只想要回她的银子。
“银子比命重要……”她有气无力道。
那可是整整十两啊,丹青阁不知要开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。谁来赔她银子,赔她银子……
“喂,小鬼。”
那人手搭在她肩上,她气不打一处来,猛地甩开。本想让那人赔钱,可仔细一想,若不是他适才拉她一把,此时早已被那铁蹄踏过,踩成肉泥了。
可是这样一想,叶灼却更难受了。一想到只能自认倒霉,她就想哭。
少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道理,于是探头道:“是我救了你,你知不知道?”
“不知道!”
“方才你那样杵在路中央多危险,不思知恩图报,难道反要救命恩人赔钱不成?”
“谁要你救我了……”她一抽一抽地答,不像答谢,倒像是撒气。
“呃,怎么哭了?”
他最怕小孩哭,一下便慌了神。要往怀里拿出什么,手忙脚乱掏了一通,想起来没带帕子。伸手去擦,反而蹭了一手的眼泪鼻涕。
“你别哭,别哭啊!”
闻言,叶灼哭得更大声了,“银子没了,鸡也飞了,换你能不哭么?!”
“好好好,多少银子,我赔给你就是!别再哭了。”
“不要你赔……”她嘤嘤地抽泣,将地上的石子踢出一尺开外,“本姑娘难得出来一趟,难得赌赢一次,到头来全玩完了,这下我还怎么去找师父。呜呜呜……”
少年好似听到什么玩笑话般,抓住要点:“姑娘……?”
“有什么可奇怪的?”叶灼抹了把眼泪,“古川多地痞流氓,为求自保,我在外不便以女儿身示人罢了。”
那人上下比划一番,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:“可你这一身……”
“我这一身怎么了?看起来不像姑娘?”
“嗯。”
“但我就是姑娘!”她气得又是一跺脚。
见她收了眼泪,少年终于安下心来。本以为是个好人,可他嘴角一扬,当真不会说好话:“可你看起来,像个街溜子。”
“你才是街溜子,你全家都是街溜子!”
“哎,你只猜对一半。”他得意地笑起来,“我全家不是街溜子,要说起我来,倒真的是街溜子!”
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?叶灼只觉得他欠揍极了。但念在此人的确救了自己一命,适才又不小心冲他发了脾气,便懒得再与他计较。
“今日多谢你了啊,街溜子。适才是我不对。”叶灼说着,抱了抱拳,“救命之恩,有缘再报!”
“今日报不行么?”他追上来。
叶灼无语凝噎,丧着脸道:“我浑身上下没一文钱,怎么报?既无财又无色,你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?”
“以身相许?倒是个好主意。”
他笑得玩味,吓得叶灼捂紧身子连连后退:“可别乱来啊!”
顶着这样一张脸,穿着虽称不上华贵,好歹像是个正经人。总不能和地痞流氓是一帮货色吧?叶灼打量着他,满脸狐疑。
“没没没,开玩笑的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。”少年忙辩解,说着捂着头,踉跄几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