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只惨白的手臂阻挡对面男人恶意的打量,原来是村妇在上菜,她们牢牢挡在陈雪身前。
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,都证明这里的鬼并不想主动伤人,自己只要挺过这一夜就好。
女人们将一碟类似胎盘的东西端上桌。里面还孕育着未成形的婴孩,露出鲜红滑腻的体腔,不停往下淌血。细看那东西竟然有三只手,一只腿,是畸形儿无疑。
最后几道更加诡异,一盘惨白的牙齿还连着血糊糊的牙龈、一锅干净的透明液体鼓着泡泡以及每人一小碟刚摘下来的人类眼球。
陈雪忍不住干呕一声,后背又冷又黏,她的异常引来了隔壁桌的审视与不满。
如果让她真的吃下这些东西,哪怕连自己杀了慈禧这种鬼话都会承认。
林听骨见陈雪肩膀轻颤,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。还没等她下令,他就主动靠近,在她的默许下,再次贴近柔软的唇瓣。
少女快要哭出来,因为过度紧张,纤细脖颈的血管急速搏动,让人陡然生出一股破坏欲。这让本就在挨饿的林听骨眼尾发红。
男人揽过过她的肩,用长袖挡在身前与她偷偷给她渡阴气。
一阵冰凉的冷气吸入肺腑,终于让陈雪冷静下来,她紧紧攥紧了衣摆,强忍着恶心注视着眼前的菜肴。
“姐姐,你们在干什么?”
江别鹤的眼睛停留在少女晶莹的嘴唇上,像垂涎欲滴的血花,让人食指大动。他用手摁住腹部以减少胃里的饥饿感,难捱的渴望灼烧得五脏六腑生疼。
她本就心虚,而林听骨连话都说不明白,自然是没有人回应。
江别鹤唇角的笑容僵住,刀锋般的目光直逼而出:“你们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吗?”
好久没有遇见这么可口食物了,他的头发、鼻尖、连同每一块肌肤都在贪婪地品尝着少女的气味,但真正的绅士君子绝不会与人共享美食。
男孩目光冷峻而平静,可李贵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拿刀捅向陈雪的脖子,血溅当场。
李贵满脸尴尬,第一次拿出了长辈的气势,开始战术清嗓:“小孩,我考考你,你知道人生三大幸事是什么吗?”
江别鹤的余光里,她身旁的男人正在偷偷的舔嘴角,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般舔了一遍又一遍,兴奋地连舌尖都在打颤。
他眼神发亮,对陈雪产生了极大的好奇。
李贵像是没人理惯了,上演他一人的独角戏:“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这第二等喜事就是现在——洞房花烛夜。”
“青珉为盟,血螭为鉴。今以腐草化三生烛,瘗玉代合欢卺。他日若见柩中铁树生蘖,即汝与君连理枝也。”
阴司人正带着新娘与新郎举行仪式,他每唱一句,身上的碎肉就往下掉一块,几句话的功夫,脚底堆成了碎肉的小山。
这是一场在肉块里举行的冥婚,所及之处尽是血与肉的狂欢。
一袭红衣的新娘转身,她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惨白的手,在红烛的火光下,像一朵用血浇灌的彼岸花。
新郎虚虚地搭着她的手,肚子鼓起诡异的弧度。苍白的脸上有两个深陷的眼窝,远处看着,既像活骸,又似若有若无的幽灵。
那新娘古怪地呢喃着,宾客都跟排练好似的齐刷刷站起身,神情肃穆,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圣洁仪式。
陈雪不想太过扎眼,她这一站连着身旁的人也一并站起。
李贵惯会见风使舵不需要提醒,而林听骨纯粹是她的一条狗,她做什么,他就跟着做什么。
只有江别鹤安稳地坐在椅子上,挑挑拣拣盘子里的菜,筷子碰撞出清脆声响。
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这个挑剔“美食家”的兴趣,除了陈雪。他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视了新娘一眼,神情不屑,还隐含一丝厌弃。
村民们的肚子裂开一条盆大的缝隙,一个哇哇哭喊的畸形头颅从中了钻出来。它们的“出生”的情绪太过激烈,连肠子噗噗掉落在地。两股绞在一起的脐带,此刻正从毛孔里吮吸着大人的骨髓。
所有人的脸上露出诡异的慈爱,他们正将血淋淋的食物往头颅的嘴里塞,甚至连同那截挂在外面的滑腻小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