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夜的月光照出房梁上一个鼓动的长影,她缓缓抬头望,房梁一根尖锐的昆虫口器向她刺来。
陈雪反手关门,双腿肌肉绷紧,如同弹簧一般窜了出去。
人面蛾腹部牵缠了一堆黏腻的卵,灰色蚕卵源源排出。它是急不可待的雌蛾,正寻找活人作产房。
木板轰的一声被撞碎,它竟然破门而出,对少女穷追不舍。
畸形怪物的大嘴裂开缝隙,发出粗重的喘息,如同掠食者发现了最喜爱的食物,急不可耐地咽入腹中。
陈雪很快因为体力不支被逼到死胡同。冒着寒光的匕首在空中疯狂比划,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,脸上只剩下害怕和惊恐。
“别过来,你、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?”
“上辈子天打雷劈,这辈子苦命学医,更何况我穿来前还在实验室被炸成几截,我死后怨气一定小不了。等我成怨鬼了,你就等死吧你。”
“医学生报仇,做鬼不晚。”
怪物终于等不及了,黏腻的口水滴在地上,滴答滴答,如同砸在陈雪急速跳动的心上。
它的腹部传来迸裂的细碎怪声,属于人类的眼眶里赫然是一双怨毒的昆虫复眼,映出少女单薄的身影。
终于……要死了吗?
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:室友保上研了吗?家人拿到意外死亡赔偿了吗?还有,自己临死前能吃上热乎的断头饭吗?
她曾经开导了很多人,却唯独开导不了自己。就像现在准备开导时,才发现自己没把。
一个身影如鬼魅的男人倏地出现,他迅速闪到了怪物背后,徒手抓起了它的巨大翅膀。
这一刻,陈雪仿佛看到了神……不对,他更像恐怖修罗……
人面蛾被一双漆黑的利爪轻松撕成碎片,妄图逃跑的头颅在顷刻间被他踩扁成泥,昆虫的污臭脏器泄了一地。
男人戴着皮质嘴枷面具,像现代大型犬类的止咬器。恐怖的血线在皮肤上游走,目光森寒、暴戻如同嗜血野兽。
陈雪的腿直打哆嗦,勉强撑着墙站立,“我认识你吗?”
她努力让自己不跌入那滩尸水里。
一张惨白的脸毫无预兆地贴近,他鼻尖微耸,似乎在确认少女的气味。瞳孔像夜猫一样,突然缩成一条狭窄的缝隙。
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她清了清嗓子,认真且诚恳地道谢:“你是个好鬼。”说完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,装作三分天真、三分真挚、四分漫不经心。
“你瞧,天色这么晚了,我妈喊我回家吃饭,我、我就先走了。”
男人注意到了少女明显的恐惧,墨黑的瞳孔紧缩又扩大,像是有某种激烈的情绪在极限拉扯。
滔天的仇恨、熟稔的眷念、无法宣泄的爱意将那张俊脸拉扯得面目全非,他嘴里的嘶吼最终汇成了一个声音。
“汪!”
???
陈雪见证了男人从恶鬼到野狗的转变,心下骇然。
他竭力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,但生锈的脑子早已无法转动,生前的记忆与少女的脸色一样黯淡苍白。
男人只记得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给她,他一字一顿道:“心,要么?”
“心?谁的心?你可别是个狐狸精啊,动不动掏人心窝子。”
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胸膛,和鬼谈判起来:“你非要吃心吗?我那有个朋友,他的心可以送给你吃。”
男人大步上前,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她,带来一种令人战栗的威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