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腔中渴望之物瞬间得偿。澹临抽回手:“嗯。”重回座椅。
云烟睡至傍晚。醒时,听澹临问:“白日睡这般久,夜间如何睡得着?”
“睡得着。”
“如此贪睡,身体或有异。”
“大夫瞧过,无碍。我走了。”云烟打个呵欠,欲归去用晚膳。澹临跟来,她回首。
澹临:“去你殿中用膳。”
也罢。能多与他待片刻,多用些他的气运。
天子膳食,食前皆需试毒。云烟瞧着试毒太监。她为采女时,膳食无需试毒,今为嫔,亦需试毒。况与皇帝同膳,更需谨慎。
云烟:“菜肴出锅时最是味美,自尚膳监端来此处,再待试毒,然后再吃,菜已失其鲜矣。”
譬如那酥鱼,经此一番折腾,已不甚酥脆。
澹临:“关乎性命安危,须得谨慎。”
云烟去夹酥鱼,他皱眉拦道:“别动,尚未试毒。”
“无毒。”
“你怎知无毒?”
“直觉。”云烟抬睫。她于制蛊毒一道天赋异禀,制蛊毒,需通晓诸般毒物,她有超常辨毒之嗅觉,何样毒物,皆难逃过她的鼻子。稍嗅便知。
澹临正色:“凭直觉行事?当真不怕死?”
她总是不畏死的,那般多次顶撞他,他从未在她身上瞧见半分惧意。他轻叹:“往后饮食皆需仔细,莫再如此莽撞。”
云烟不置可否。
试毒毕,云烟未让婢子布菜,自行夹取。她似格外喜食炸酥鱼与蟹酿橙,澹临便替她夹取。
云烟:“夹回去。我不喜别人给我夹菜。”
澹临沉默须臾:“嗯。”
高德全扶额。圣上亲为布菜,乃是天大的恩典,云嫔娘娘真是,真是,唉!
膳毕,云烟见澹临未走,问道:“你不去忙了?”
“今日事已毕。”
云烟径自取笔练字。澹临亦执笔书写。写着写着,他停笔,望向云烟。她安安静静书写,恍若沉浸于己之天地,无人能扰。
入夜。澹临未归太极宫,亦未召云烟去太极宫侍寝,就歇于清漪殿。
依旧以绣枕划出楚河汉界。云烟睡里侧,澹临睡外侧。宫灯熄灭。云烟很快入睡。
鼻息间充盈她身上幽香。其香清逸宁神,清逸中又隐透粘稠甜香,令人止不住沉沦。
澹临不着痕迹,向她挪近些许。并未越过界限。
淡淡幽香里,澹临一夜好眠。
云烟依旧睡至日上三竿。用过膳食,自太监口中得知澹临正在军机处与大臣商议要事,遂打消寻他之念。
“出去走走罢。闻说御花园中百花齐放,囊括天下至美之花。”云烟乘上小轿,往御花园去。天下至全至贵之花,合该让她的小蝴蝶们尝尝花蜜。
琉璃瓦映日生辉,玉栏畔木芙蓉正盛,九曲回廊花香拂动。奇花异树掩映间,金鱼于碧水中穿梭,宫娥踏过满地落英。
云烟扫视百花竞艳的御花园,指尖碰触花朵时,不着痕迹将小蝴蝶们一只一只放出来。
多吃些罢。近日她有一事要做,她的小蝴蝶们,须得多辛苦些了。
云烟缓步前行,行了好长一段路,胸口尚未滞闷。若在往常,早已气短。
气运之疗效,委实不错。
琉璃亭中。李贵人坐于棋盘前,正自弈自乐。忽见前方有人影。那抹火红身影,让李贵人一怔。
视线扫过对方的穿着打扮,瞧见云烟发髻上的金孔雀钗,李贵人立时断定此乃一位嫔。妃戴金翟钗,嫔戴金孔雀钗。
而宫中嫔位,李贵人俱曾见过,皆认得。此位陌生嫔妃,大抵便是近日新晋之云嫔娘娘。闻宫人传言,云嫔貌美惊人,更胜璎妃。先前她尚不信,如今却是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