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我为什么罚你跪吗?”薛文勉没有转身。
凌枕梨低下头,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:“昨夜休息太少,没精气神,今早练习走姿书才会一直往下掉……昨夜睡得晚是因为彻公子他……与我讲了太久润姐姐的事,我反复思量润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,如何能学好,这才没睡着。”
薛皓庭每次去凌枕梨那儿是做什么,知子莫如父,薛文勉多少也能猜出来,可薛皓庭是他最骄傲的儿子,薛家未来的掌权者,不能有一点纰漏,所以他会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缄口不提,包括凌枕梨。
“皓庭荒唐,耽误了你休息,我自会管教。”薛文勉突然转身,眼神锐利如刀,“但你可知,还有一个半月你就要嫁给太子,你的一举一动都不能被挑出丁点的毛病,否则别说是为你父母报仇,整个相府也都要为你搭进去。”
凌枕梨缓缓抬头,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离开书房后,她就被关了禁闭。
只要练不好,就不许吃饭,水也不准喝。
凌枕梨不禁疑惑,这到底是对待千金小姐,还是囚徒?是只对她这样,还是薛映月也被这样对待过?
“小姐都是这样过来的,丞相大人严厉,小姐不仅要被关禁闭,还要挨打呢。”
“是啊,其实小姐很可怜,满府上下只有我们三个能陪她说说话,老爷都不让这屋外的佣人跟小姐见面。”
“小姐身子弱也多半是被这么憋出来的,最后才郁郁而终。”
半真半假的话,凌枕梨听着对薛映月生了怜悯之心。
薛映月在这样惶惶不得终的日子里活了十六年,她的痛苦,她的怨怼,随着她的死全部不复存在了。
而她好歹还活着,好歹还有机会复仇。
……
凡事有弊也有利,虽然学的苦了些,但薛皓庭见不着她,凌枕梨再也不用每晚都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了。
睡得安稳,自然学习效率就高了,不出半个月,她的礼仪谈吐已经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晨起向丞相夫妇请安时,往那一站,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绝世独立。
丞相夫人看了之后十分满意,当即决定要为凌枕梨举办一场宴会,四月的长安城,牡丹开得正盛,邀请京中名门贵族女子前来丞相府的锦云园赏牡丹花,顺便凌枕梨在宴会上露脸,让京城里的贵族们认识一下她这位未来太子妃。
*
天还未亮,长安城尚浸在晨雾里,凌枕梨便起来梳妆打扮了。
丞相府举办的赏花宴,不仅请了京中的贵女,还邀请了各家的儿郎,按丞相夫人的要求,凌枕梨今日以薛润的身份亮相,必须打扮得雍容华贵到极致,方能艳压群芳。
凌枕梨跪坐在铜镜前,看着梳妆嬷嬷将青丝挽成高髻,再簪上头饰。
嬷嬷打开白玉盒,取出其中的胭脂,指尖沾上一点,便在凌枕梨唇间晕开三月桃花般的色泽。
“小姐本来就貌美,配上今日的妆容,宴会上的牡丹花瞧见您都要黯然失色了。”
“我们小姐这么漂亮,太子殿下看见您,定会喜欢。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
被薛皓庭奴役久了,凌枕梨越发渴望大婚的日子快点到来,她想赶紧嫁给太子,脱离丞相府苦海。
听着侍女们的夸奖,凌枕梨望着镜中的自己,亭亭玉立,美目盼兮,妆容精致。
确实不愁太子将来不喜欢她。
今日丞相府的大门早早敞开,仆役们穿着整洁的青色布衣,在门前恭敬地迎客。
花园中央搭起了凉棚,四周垂下轻薄的纱帐,既挡风又不妨碍赏花。
巳时刚过,贵客们陆续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