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连给孩子做的小衣裳都备好了,鹅黄色的软缎上绣着小花,就收在妆奁最底层。
她知道萧崇珩待她已是极好,锦衣玉食,奇珍异宝,甚至连这醉仙楼最好的院落都给了她独住。
可再好又如何?她终究是个官妓,连为他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,她本以为肚子里的是个没威胁的女儿,萧崇珩会让她生下来,结果他还是让大夫把她的孩子给落了……
这次她会突然动胎气,还要多亏照顾她的丫鬟们“说漏了嘴”,将萧崇珩即将迎娶他的表妹的事透露给她,她本就怀像不好,这一刺激害得她腹痛难忍,血流不止。
可若是没有萧崇珩的吩咐,这些丫鬟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呢。
事到如今,想别的也没有用了,只希望萧崇珩看她可怜,把她赎出醉仙楼。
*
过了半个月,某日夜里萧崇珩来了,他来的时候凌枕梨正在睡梦中。
这几天凌枕梨一直在做噩梦,睡得很浅,萧崇珩上床时她似有察觉,但并未作声,只是翻了个身,萧崇珩趁机攥住她的腰。
凌枕梨木木地任由男人在她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又抱住她。
一年前,凌枕梨的父亲因勾结孽党之罪被萧崇珩带兵围府,就地处决,凌枕梨也从金尊玉贵的娇小姐沦为官妓。
而抄家那日,她在雷电落下时抬的那一次头,萧崇珩看清了她的容貌,也看上了当时就像失去灵魂的破败玩偶的凌枕梨。
而凌枕梨当时被吓得失魄,加上阴雨,根本不记得他的模样,于是萧崇珩便将凌枕梨这个原本要被万人尝的官妓圈养起来,捉弄戏耍。
他当时恶劣地想,让这女人日夜在仇人的身下婉转承欢,有朝一日再告诉她真相,她一定会直接疯掉的。
这一年来,凌枕梨受尽苦楚,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,过去对此类秦楼楚馆耳闻脸红,何曾真的见过,但如今被磋磨得身骨软酥,腰肢柔顺。
萧崇珩一开始玩心大,变着法虐弄她的身子还嗤笑她的反应,而凌枕梨身份卑微,只觉得萧崇珩就是她的救世主,她应该感激,便任其索取。
渐渐地,萧崇珩心软了,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,但是就是对这个他眼中配不上他的女人动了心。
“我把你吵醒了吗?”
一直平稳呼吸着的萧崇珩出了声,他没睡。
“我刚刚做了个噩梦。”凌枕梨翻了个身,缩进萧崇珩怀里,深吸一口气。
闻着男人身上沉香的气味,凌枕梨心情逐渐放松。
自从孩子没了,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样亲近。
“做噩梦了?”萧崇珩声音依旧冷淡,“还睡吗?”
“好困。”凌枕梨靠着他,声音软下去,“再睡会儿吧。”
“嗯。”
过了良久,就在凌枕梨困意上来,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,萧崇珩突然出声:“我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了,你……”
话未说完,凌枕梨不满地呜咽了一声,不让他继续,她困意绕头,只想睡觉,朦胧中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。
萧崇珩识趣闭嘴了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,在床畔投下朦胧的碎影。
夜中,凌枕梨平稳地呼吸着,已然睡着,弯弯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道浅弧。
萧崇珩却睡不着,支肘望着她,手指悬在她发梢上方,终究没有落下。
他想起刚刚未说完的话,于是更加仔细地看着凌枕梨的脸庞。
这张勾魂摄魄的妖魅面容,美到不忍心叫人破坏,只要是男人,哪怕只看一眼,恐怕都会沉醉其中,心甘情愿选择溺亡。
他和她,只可惜是段孽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