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同老太太问安行礼,偏生半晌,老太太连话都不说上一句。
贺慎思早已习惯老太太的作派,牵起妻子的手,直接走至最前面的圈椅坐下。
老太太被贺慎思的这副模样气的不轻,手扶着心口,痛心疾首道:“看来如今当了国公爷,我这个遭老婆子也是见都不能见你了!”
贺慎思端起茶盏,喝上一口才看向老太太:“母亲言重,这家中还有您不能见的人?”
“你不必拿话堵我,”老太太精亮的眼放在陈枝意的身上,“老大媳妇,今个纳吉,可还顺利?”
陈枝意抬起眼,在国公府做了二十多年的媳妇,对她的婆母,陈枝意可是万分了解。
话是在问询她,不过想来,老太太先前就已经知道,裕安伯府今日发生的事。
唇角微不可察的抽动,陈枝意端着恭敬:“有些小岔子,但不打紧,母亲身体可还好?”
老太太手伸出,指向陈枝意,颤颤巍巍的站起身。
一直安静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姑娘,上前去扶住她,替老祖宗顺气。
“你们夫妇两人,当我死了不成!”老太太中气十足,话却不大中听,惹得其他几位儿子和儿媳赶忙劝她别动怒。
贺慎思和陈枝意二人早已领教过老太太的这副样子,此时反倒静静坐着,只看着老太太。
老太太气的,跌坐在椅榻上。
她身侧的姑娘,一直都不曾说话,跪坐替老太太抚心口,又忙从侍婢手中端来茶水,伺候老太太喝下去,满脸急色。
老太太说话的派头没有刚才足,却仍是不容置喙:“你们打量我耳聋眼瞎,殊不知我还没老到那份上,裕安伯府的庶女,架子端得倒是足,连我们公府都看不上,既如此,我看这门亲事,如她所愿,作罢的好,整个上京,难道还没可心的姑娘?”
“左不过是捐了银钱才得来侯爵位置的门户,母亲可万要注意身子。”府中二老爷憋了许久,说出这番话。
贺慎思厉眼望过去,二老爷登时低下头,不敢同大哥对视上。
老太太被二老爷的话取悦:“你瞪你弟弟作甚,难不成,他话说的还不对了?”
贺慎思因母亲的想法忍不住摇头:“母亲觉着裕安伯的位置,是单单靠捐钱就能得来的?旁人若没谢珅的眼界和胆识,这样的事只怕做都不敢做,好事砸到他们,也是接不住!”
“况且谢珅是替陛下办事,说句本朝功臣,母亲看看朝堂上有谁敢反驳,”贺慎思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点了点堂上的几位弟弟,“你们单是看到谢珅没领什么差事,但陛下能将盐务的生意给谢家,他谢家如今担句皇商的叫法也不为过,是谢家谨慎低调,这些年从不托大,你们倒是个顶个的去挑他们的错。”
陈枝意也跟着起身,柔声顺着夫君的话说下去:“谢家大小姐是个好孩子,今日的事尚且没弄清楚,就不能轻易下了定论,传出去,面子上总归过不去,母亲也别急,缙哥儿的婚事我们二人会处理好的。”
夫妇两人一唱一和,把老太太怼得哑口无言。
贺慎思带着陈枝意离开,老太太拍着椅子:“反了,他们两都反了!”
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姑娘,见其他几房的老爷、太太都围了上来,悄悄后退,快步绕过织花锦鸟图团纹的屏风走了出去。
陈枝意靠在贺慎思怀中,唉声叹气:“只怕今日将母亲气得不轻。”
贺慎思不明意味的笑下:“你倒是想着母亲。”
陈枝意拧他的胳膊,多年习武的人,肌群坚硬,倒让她手疼。
握住陈枝意的手,贺慎思揉了揉:“多少年都这么过来,母亲的话,还放在心上做什么。”
话说的陈枝意格外舒坦,然而还没舒服太久,后面就有道脆生生的声音出现:
“大舅舅、大舅母……”
陈枝意松开自个的手,朝身后说话的人看去,明艳的芙蓉娇颜出现些许凝滞:“哦,是善仪,可是母亲有什么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