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廊光线沉暗,唯有顶部的水晶灯折射出几道炫光,罩在梁知韫身上。
他没穿西服外套,白衬衣的袖口挽起一寸,露出了冷白窄瘦的腕骨。
陈宥仪看不清他的神情,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她。但凭她对他的了解,经过酒桌上的那一遭,一向冷傲的梁知韫会直接装作陌生人,同她擦肩而过。
然而,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出来的那一刻,一步步走近的梁知韫已经在她面前站定了脚步。
“出来透气?”他垂眸对上她的目光,语调和神色都出乎意料的平静,像是早已将往事放下,他们两个真的只是多年没见的一对兄妹,刚才在包厢里的暗流涌动,全是她的一场错觉。
陈宥仪失神地想着,顿了几秒,这才轻嗯了声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他问。
“一个星期前。”
“住哪儿?”
“酒店。”
“和他一起?”
“……”陈宥仪敛低眉眼,选择沉默。
梁知韫目光探究地看着她,等了会,又问:“谈了多久?”
“两年。”陈宥仪温声道。
“两年?”梁知韫刹那哑然失笑,“不应该是四年吗?”
闻言,陈宥仪沉静的脸色骤变。
她突然反应过来,刚才梁知韫为何会问蒋铮去哪儿留的学,在哪所学校念书。
收敛怔色,她声色俱厉:“我没有无缝衔接,我和蒋铮虽然同校,但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。”
“是吗?”梁知韫唇角挑起一抹嘲意,“那你和他睡过了吗?”
轻佻的语气,像针一下扎进陈宥仪心里。
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,梁知韫骨子里的恶劣竟分毫未减。
他知道怎么刺人最痛,知道怎样令她难堪。
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讨厌。
陈宥仪收紧呼吸,不认输地昂起头来,看向梁知韫那双寒潭似的眼睛:“这是我的私事,你没资格过问。”
没给梁知韫反唇相讥的机会,说完,陈宥仪就绕开他,阔步朝着包厢而去。
她走得很快,很快。
好像只要回到那个房间,大浪滔天就可以一瞬平静。
然而——
欲要推开大门的那一刻,陈宥仪纤细的手臂忽地被人一把攥住。
她下意识回头看去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梁知韫强行扯进了对面的休息室。
暗红色的大门“砰”地一声合上。
陈宥仪瘦薄的脊背猝不及防地撞上一旁墙壁,她下意识轻叫了声,但比痛感先降临的,是刺骨的冰。
她蹙眉,缓慢地直起身来,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怒色。可还没来得及发作,梁知韫黑抑的身影覆了过来。
明亮的视野骤暗,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扑面而来,陈宥仪神情慌乱地后躲,可这方天地哪里还有她的退路?
“陈宥仪。”梁知韫低头看她,锐利的目光带着审判的意味,声音从喉咙带着狠劲地磨出来,锋利如刀,仿佛要将她刺穿,“前男友没资格过问,那哥哥呢?”
原来,他还是这般在意这个称呼。
陈宥仪看着那双充斥着愤恨的眼睛,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,一颗心瞬间拧做一团,疼的她快要喘不过气。
半晌,她选择别开头,避开他那尖锐的目光,竭尽全力地放平语调:“你不是我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