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泗长得贼眉鼠眼,是因为盗窃被抓流放的。
他一双老鼠眼不断地往原家屋子瞥,“大利哥,我听我家那口子说,原兄弟这媳妇,来头可不一般,人是被豪华马车送来的,身上还穿着喜服。大利哥,不瞒你说,小的以前偷东西,就是我家那口子负责销赃,那什么东西什么价,一眼就能看出来。我家那口子算过了,那姑娘身上的喜服,不算买的钱,就是脱下来拿去当了都得好几十上百两银子。这新娘子穿这么好的衣服,应该会带有嫁妆吧?”
钱孝呸了一声:“我看你是大白天做大梦。能被爹妈送给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做媳妇的,能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?嫁衣那是必须的,人撑个面子。怎么可能还给嫁妆?”
赵泗:“那给不给的,咱找机会问问新媳妇不就知道了吗?”
钱孝:“别找事啊。现在那姓原的攀上了县太爷,在县里面抄文书,咱都是带罪的,真惹出事了,闹到县衙,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话虽这么说,但是赵泗就是心痒不甘,“大利哥,你说呢?我听你的。”
王大利笑呵呵道:“再看看。盯着的,又不只咱们。”
赵泗笑了: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我懂,懂。”
……
原晔和原璎慈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官府给流放之人的安置房,很破旧很小,总共就两间屋子。
陆珂现在占了一间,便只剩下原璎慈的屋子可供两人说话。
两个人一进去,原璎慈招呼才七岁的妹妹原窈月,“小满,你去将窗户关上。”
小满是原窈月的小名。
原窈月将小窗紧闭严实。原璎慈这才将陆珂的事情详细道来。
说完,原璎慈抿了抿唇,眉间浮上郁色:“皇上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,居然会下这样一道圣旨。大哥,你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陆家也很奇怪,居然真的就这么同意,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咱们这里受苦。”
屋内烛火昏暗。
原晔站在半明半暗之间,目光深邃,细思片刻后道:“暂不论皇上是何想法。如陆中丞这样趋炎附势,胆小如鼠的小人,是没有胆量违命抗旨的。”
原璎慈:“那送亲的丫鬟和侍卫,将人送到之后就立刻离开了,仿佛咱们这里是什么虎狼之地。那这么来看,陆家无义,陆珂是弃子?”
原晔:“还不能完全下定论。太子自刎于殿前,以示清白。皇上对太子谋反一事起了疑心,而后不久,太子府突发大火,太子妃葬身火海,小皇孙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,皇上对虞贵妃和三皇子产生了嫌隙,下令让人寻回小皇孙,颇有越过儿子让小皇孙继位太子的倾向。咱们原家就算再落魄,曾经也是太子母家亲人,难保三皇子那边不会怀疑我们还留有什么后手,与小皇孙失踪有关。”
原璎慈讥讽地呵了一声:“咱们原家都被连根拔了,哪来的后手?”
她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,“人死了,皇上开始怀疑起事情真相了,有什么意义?能让我爹,我娘,我阿姐,还有太子哥哥活过来吗?还有陆家,当初我沐阳王府风光时,何等亲昵谄媚,一朝落魄,麻溜地就跟我们划清了界线,生怕被连累上。”
原璎慈不喜欢陆家,不喜欢陆家的任何一个人。
原窈月感受到原璎慈的痛苦,伸出小手,抱住了原璎慈:“姐姐,别难过,小满和你一起,总有一天,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。”
原璎慈将眼泪憋回去,点了点头,抱住了原窈月。
烛火将油灯上面一层烧了,灯芯摇晃两下,歪了歪,原本站在半明半暗之间的原晔彻底被阴影笼罩。
原晔道:“不管陆珂的目的是什么,咱们暂且先顺着她,静观其变。”
原璎慈点头:“嗯。”
两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互通后,原晔从房间出来。
他对新娘子没兴趣,便也不着急,先去拿了凉水,用帕子擦去一身的疲惫和灰尘。
秋日的凉水很冰,也能让他从一日的疲惫中保持头脑清醒。
醒神后,原晔走向自己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