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门崖坪上的弟子都在专心炼体,或扎马步,或练拳法,或捧着入门法诀苦思冥想。外门弟子清楚唯有强筋补气,锻身炼形才可能会有机会被选入内门,真正入山修道,因此无不用心。
江菀之特意绕了一圈从山上下来,仔细观察了一番,在靠松休息,围着水缸取水喝的弟子中找到了一个气息最弱的。
“按这书上所写,打一套拳法。”
那名弟子一时呆愣住,看着江菀之,不知所措。
这当然怪不得他。
这位弟子本是凡间世家子弟,据说其祖父曾与一位仙师结过善缘,他又勉强算是有些资质,便被送到天衍学宫外门修行。可入了仙山,看的就是日后修行的境界,曾经在尘世里身份地位自然淡了。
外门弟子眼尖的早就瞧出江菀之是从山上下来的,瞧着还没自己年长,但修道之人向来不仅凭外貌论资,且一时摸不清其师承辈分,不敢随意称呼。
那名弟子身旁的同伴戳了戳他的胳膊,道:“愣着做甚,没听到仙师吩咐吗?”
他才回过神来,向江菀之鞠躬行礼,而后开始照书上的要求一一出拳。
他在家时养尊处优惯了,根底比寻常人家的本就弱上不上,好不容易才撑下一套,气喘吁吁。
却听江菀之道:“再打一遍,你中间吐气迟了一次,最后两次吸气则是早了。”
虽已精疲力尽,但那名弟子还是只能恭敬领命。
江菀之扶着水缸旁,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缸口上,节奏散乱,无甚规矩,很是随意。
长时间的连续发力,使原本算不得难的拳法已变得无比困难,那名弟子的呼吸已沉重不堪,根本难以坚持。他忽然想:仙师未必看不出来他已无法继续,还要继续为难自己是何道理?
四周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。
他仿佛只能听到仙师懒懒地敲打在缸上的声音,难以形容,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,心也越来越静。
他忽然想起仙师指出的他吐息上的问题,茅塞顿开。
这次四周是真的静下来了。
几乎所有弟子都吃惊地望着树荫下。
这位在批外门弟子中最弱的人,不知为何,呼吸节奏忽然变得奇特起来,缓促相接,毫无规律。明明好几次眼看着就要强撑不住,胸腹忽然一动,竟是带着他又挺了过去,且渐渐的仿佛渐入佳境——一吐一纳之间正与拳法相合,拳拳生风。
一套下来,气息甚至还稳了不少,再不见方才摇摇欲坠之感。
那弟子停下后,忙再向江菀之行礼道:“多谢师姐赐教。”
江菀之并未说什么,只取过一瓢从缸中舀了水,递给那位弟子,转身离去。
“你认识那位仙师吗?”有人问道。
那名弟子摇了摇头,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。
“那你怎敢直呼仙师为师姐?”
那名弟子不解反问道:“山上内门的难道还是师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