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她清楚这种事儿只要传出去,就少不了风言风语。
可两相其害取其轻,她只求于老七不敢再对她动心思。
等于旻拜入袁翁门下,她再做个俗家居士,承诺永不二嫁。
这桩官司在知州面前挂上了号,即便于氏族里也不敢再对她和二郎做什么。
穆长舟大概能猜得出一脸倔强的赵瑞灵在想什么。
他轻笑了声,继续上前紧逼:“即便我能让你摆脱牢狱之灾,你敲登闻鼓,将些微家族小事闹上公堂,等同将于氏一族陷于不义。”
“于二郎乃至你公婆和亡夫,都有可能因不顾念家族乡邻声誉而被逐出于氏。”
“你以为,失去宗族,背负忘恩负义之名,于二郎还能有什么好前程?”
赵瑞灵继续后退,蓦地撞在牢房墙上,被吓得脸色发白,这她确实没想过。
她突然想起,阿兄给族中献祭田,乃至在于老媪请了族长来说和,要借读书尚可的于老七家银钱买宅子的时候,也曾苦恼过。
她问起,他却说没什么,等他中了举就好了。
如今想来,却是为了顾念家族声誉而不得不为之?
她不明白,秀才不应该被族里捧着才对吗?要不然这书读得也太憋屈了。
穆长舟见赵瑞灵皱巴着小脸儿满脸不解,就知她是不懂世道纷纭熙攘,往上爬,凭得不过声名二字。
考中秀才者不知凡几,该穷困潦倒,受困于世俗,半分不会少。
一旦中举便可称公入仕,届时与民才有了天渊之别,再无人敢轻易得罪。
可即便是那些进士出身的相公们,都要为老家乡族亲眷声名所累,要约束他们不能闹出能被人攻讦的把柄。
即便是他,为了替穆氏得来的爵位正名,也不得在还未及笄时,便远赴苦寒之地拼命。
穆长舟没跟赵瑞灵解释,只告诉她于自己有利的结果。
“只有你具备了让他们忌惮甚至害怕的价值,或有了靠山,他们才不敢再做任何欺你之事,而我恰恰可以帮你。”
赵瑞灵心下一颤,慢慢抬起头看向穆长舟。
昏暗的牢房里,他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,如同令人恐惧的巨兽黑影一样压过来,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。
而他跟盯住猎物一样的目光,带着几分冷幽审视,更叫人心里发寒。
她惊恐地将双手捂着身前,果然,虽长得好看些,眼神凶了些,人高大了些……啊呸!他就是馋她!
她不敢得罪穆长舟,瑟缩着脑子紧转,嘴上下意识道:“我,我乃袁翁弟子的嫂嫂,袁翁最重规矩礼法,最厌恶以势欺人,见色起意之辈。”
“我,我深知袁翁高德,已应下袁翁绝不会二嫁,更不会给人做妾,坏二郎师门声名。”
这人一看就年纪不小了,肯定不会还没娶妻!
既然他说得具备让人忌惮的价值,或者要有靠山,那曾在圣都做过大官的袁翁他总得怕吧?
有袁翁在前,她只盼这活阎王会知道何为害臊!
穆长舟:“……”
他面无表情看着快要嵌到墙上的赵瑞灵,特别想扒开她脑袋,看看里面都装得什么浆糊。
他说见色起意是懒得跟甄顺解释,甄顺相信那是他没脑子。
但他没跟赵瑞灵说任何不该说的话,她却跟圣都那些女娘一般,只浅谈几句,这小娘子连嫁进门还是被纳进门都想到了。
如今的小女娘这都什么毛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