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祁缓和过最初那阵刺痛,这些时日搁置一旁的、曾在御书房无端似挨下一巴掌的记忆被唤醒。他脸色阴沉命礼部侍郎退下,独自静坐许久,额头的疼痛之感渐渐消散,到得后来,只残留着一缕若有似无、难以捕捉的轻微感觉。
恰似那一巴掌,形如错觉幻象。
贺祁忍下心中烦躁,将福顺喜喊起来,命他去请御医。
那一巴掌之诡异毋庸置疑。
但,今日的头疼是怎么一回事不如先叫御医诊一诊,再下定论。
御医来得很快。
只是与御医一道来的还有薛芙在御花园被孙绮瑶推倒、摔破脑袋的消息。
又是薛芙?
贺祁眉心紧蹙,不耐烦问得一句:“人呢?”
“薛美人已经被扶回乾清宫,太医也正赶过去为薛美人诊治。孙美人与何美人都跟了过去,在乾清宫候着。”福顺喜一一回禀,又解释,“何美人那会也在御花园,据说亲眼瞧见孙美人推倒薛美人,她又关心薛美人情况,是以便跟着一道去乾清宫。”
贺祁颔首:“那便先让太医治着。”
也不再多言,抬了下眼,示意御医上前诊脉。
太过操劳、休息不足以致突发头疾……这是御医诊脉后的判断。他近日的确较以往忙碌一些,头疼之症由此而来确有可能。只是从方才至现在再无那种刺痛之感,他这头疾颇有些来无影、去无踪。
贺祁没有多提自己的状况。
御医诊过脉后,他便允其告退去开药方。
待御医离开御书房,贺祁才分出点儿心神去想薛芙和孙绮瑶的事情。
才几日功夫又生事端。
如此不安分,未必不是恃宠而骄,得意忘形。
“去乾清宫。”贺祁合上摊开的奏折,自龙案后面走出来,大步往外去。
福顺喜应一声“是”,紧跟上前。
御书房与乾清宫相距不远,不过一刻钟,贺祁已然回到乾清宫。尚未从御辇上下来已瞧见廊下的孙绮瑶,他懒怠理会,下得御辇径自步入正殿内。
“妾见过陛下,陛下万福金安。”守在床榻旁的何美人起身迎上去,垂首与贺祁行礼请安。
太医也行礼道:“微臣见过陛下。”
贺祁与他们免礼,行至床榻旁,去看昏迷未醒的薛芙。
太医从旁说明薛芙的情况:“薛美人伤在左侧额头,伤口不算深,已止住血,只待以伤药包扎,再养得一些时日应无大碍,大约一会儿便能醒。”
贺祁目光在薛芙额头那处伤口停留。
不知为何,他想起自己在御书房时那阵刺痛。
真是巧。
她今日伤到脑袋,他便犯头疾。
贺祁又记起那一巴掌。
如今回想起来,那一次据福顺喜禀报,薛芙是先挨下一巴掌的。
太医迟迟没有等到皇帝只言片语,却发觉皇帝面色逐渐阴沉,一时冷汗涔涔,以为皇帝在为薛美人受伤不快:“陛下勿要太过忧心……薛美人会平安无事的。”
除去请安外始终沉默不言的何美人洞察殿内气氛变化。
薛芙受伤,陛下生怒,有人又要倒霉了,从薛芙受伤起注定如此,她垂着眼,一颗心无波无澜。
“先包扎。”
贺祁对太医说得一句转而离开侧间。
何美人被请过去。
坐在案几后的贺祁淡淡发问:“你亲眼瞧见孙美人将薛美人推倒在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