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不敢开口,只能连连磕头认错。
赵端冷眼看着,一言不发,任由他额头磕出血来,门口的仆潼发现不对,悄悄找宗颍来。
宗颍匆匆赶来的时候,屋内无人说话,只有王参军的磕头声。
小公主垂眸,不言不语,瞧着跟个壁画上的仙女一般,华贵但也冷漠。
“还请公主息怒。”他跪下后直接请罪,“王参军顶撞尊上,不思悔改,罪该万死,何须公主动手,此人死不足惜,只恐污了公主清名。”
赵端不说话,伸手摸着袖口精致的花纹。
宗颍不卑不亢:“如今开封旧人屈指可数,正是用人之际,王参军深谙算数,对市场经验充足,虽有罪,也请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,等事后再处罚既是。”
这话说得体面,以退为进,拿着公主的清名和开封的建设威胁。
没想到这个宗颍也真不是个东西,自己让公主来给他撑场子,又任由这些人折辱公主。
周岚气得手都抖了,偏不敢开口,只能悄悄去看公主。
但公主自来柔弱和气……
他在心里叹气。
“我虽离宫多年,但九哥一直颇为照顾,姐姐也一直送我衣食,此番大难,我和九哥南北分离,不能相互照顾,又和姐姐千里之远,无法解她饥寒,周内侍,慕容尚宫都是姐姐送我的,我看着她们就跟看着姐姐一般。”
赵端声音微带哽咽,倒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,抬眸去看宗颍,认真问道。
“是因为没有九哥站在我身边,给我撑腰,我就要受这般委屈嘛。”
宗颍脸色大变,身形摇摇欲坠,大呼不敢。
王参军直接瘫软在地上,脸色惨白,骇到不敢言语。
“是你们请我来的。”
她站起来,环视四下,低声说道:“你们不该这么对我。”
说完,她就转身回了后堂。
周岚愣了片刻,随后也急急忙忙离开。
他悄悄跟在赵端身后,欲言又止。
“慕容尚宫说过,我是公主。”赵端坐下后,显然没有刚才的愤怒,神色格外平静,“可他们现在不把我公主,所以我想着,我得告诉他们我是公主,是他们的上司,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。”
周岚心中惊讶,但嘴上却格外殷勤:“他们不把公主放在眼里,罪该万死,奴婢这就写折子告诉官家去。”
赵端端着茶盏,看了他一眼,似笑非笑:“真要写,也是我写,你插什么手。”
周岚被那一眼看得心中激灵,讪笑着打了自己几巴掌,连连请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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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在衙门大发雷霆,宗郎中和王参军跪到子时也不敢起来,还是劝降回来的宗知府听闻消息,连夜入城,又在回来了解情况后,先让两人去休息,自己则马不停蹄,亲自赶往集禧观请罪。
“公主正在为韦太后祈福诵经呢,还请宗知府回去吧。”周岚下巴一抬,冷冷说道。
宗泽身上的盔甲还未脱,一张脸满是灰尘,瞧着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,面容越发老迈,眉眼低垂间甚至有几分憔悴。
他还未进城就听到有人来报衙门内的事情,把这几日的事情也都听得七七八八,一路上沉默不语,直到见到今日的两个闯祸蛋。
“糊涂东西。”他一见到宗颍就厉声呵斥道。
“摘了帽子,滚回家去。”这是对王参军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