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过公主。”
晏何修说着,一只手横到了她的面前,是只油纸伞。
萧棠愣了愣,原想拒绝,可转头瞧见晏山菱手上已经有了一只,便改口应道:“多谢。”
晏何修颔首,不说话了。
晏山菱连忙补道:“何修他笨嘴拙舌,公主不必介意。”
若是单单只见晏何修,萧棠当然是会觉得他不大好亲近的。可有晏山菱在一旁周旋,她又觉得一家人不出两种性子,晏何修应当不是表面上那么不好接近之辈。
“怎么会,”萧棠笑吟吟地道:“我感激都来不及呢。”
她一笑,晏何修的唇绷得更直了。
少年手指握拳,在唇前轻咳了一声,语气不由得也放轻了些:“雨会越下越大,路更不好走,我们先动身下山吧。”
说是山,其实这儿只是皇宫西边的一道坡,旁边就是豹房兽园,专门辟出一块供贵人玩乐。
清静是清静,空旷是空旷,但若想要回殿、出宫,可需要走好长一段路。
尤其是这截下坡路,若路面积了水,稍有不慎便容易失足跌倒,趁着雨刚下就走,是最妥帖安全的法子。
萧棠点了点头,伸手撑开伞,却忽地发现伞柄一撑就松。
她咦了声,原想拿给晏山菱瞧瞧怎么回事,可有人先上前了一步,低头问:“纸伞坏了?”
距离骤地拉近。可眼下更有重要的事,萧棠也没顾上这处细枝末节,应了声,将伞柄递到他手里:“你看看。”
晏何修伸手接过,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尖。
一触即离,是从未有过的触感,像一段轻盈温软的纱。
少年微微怔松,手一时忘了拿稳。“啪”的一声,油纸伞摔落在地,彻底断成两截。
晏何修:“……”
晏山菱:“……”
萧棠:“……”
少女有些尴尬:“抱歉,我没拿稳……”
“怪我。”晏何修打断她,“是我刚刚分了神,不是公主的缘故。”
顿了顿,他又说:“山下不远就是西群房,我可以依次送阿姐与公主下山,其余再议。”
晏山菱没急着答应,堂姐弟俩双双望着萧棠。
萧棠望向晏何修。
少年迎上她的目光,又咳了声,有些僵硬地补充道:“我是看公主手上有伤,担心公主独行不便撑伞……”
多同晏何修说了几句话后,她发觉少年虽然长得不大好相处,性子实际上却不错。萧棠莞尔:“多谢公子,那我便却之不恭了。”
同一只伞下,少年腿很长,步伐也习惯迈得大,如今却不得不迁就起她,走得很慢很慢。
但两人头一回认识,头一回同行,毫无默契可言,步调一旦不统一,免不了番摩肩擦踵。
不,萧棠对他来讲太娇小了,肩膀只会轻轻擦过他的手臂,垂下的发丝也一并扫过他举起的手。
四周只有寂静的雨声,令人所有的心思无法抑制地落在那一点触碰上。
“前几日,”晏何修忽地开口,“我入东宫时,远远见过公主一面。”
“东宫??”
一听到这熟悉的字眼,萧棠的声调都变了,侧目,“你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