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萧棠黛眉忧愁,看起来像是真担心她,教人不好当场发作。
长宁公主应也不是,不应也不是,场面一瞬变得有些尴尬。
当然,尴尬的只有其他人,萧棠仍旧是副置身事外的样子,捂唇咳了两声,轻柔道:“我还病着,怕过了病气给姊妹们,先回去歇息了。”
她离了凉亭,尚未走远,身后人便继续议论起来。
她们丝毫不避讳着萧棠,又或者就是刚刚被萧棠落了脸,心里不爽,有意让她听见:“……想也不可能,她不过就是个孤女,哪来的手段从中周旋?”
“何况就是再有手段,也不可能周旋到东宫那儿去。”
“只不过是运道好些,父亲有个名头,太子殿下慈悲为怀,惦念着她父亲,帮衬了一句话而已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故意传得神乎其神……”
直到走回潇湘殿,关起大门,瑞雪终于忍无可忍,脸都气得发红:“长宁公主未免欺人太甚了!”
萧棠倒不在意:“以前不也如此。”
在皇宫中长大的人怎么会不爱争,争谁的衣裳头面华贵,争谁的封号特别,争谁得父兄的宠爱更多。
况且,魏珣不止是她们的兄长,更是太子,是文臣之首。
他能给她们的东西,实在是太多太多。
太子殿下若是夸了一句名不经传之辈的诗赋,那人不出一日就会声名鹊起,被燕京权贵争相追求墨宝。
既然他说她是忠臣遗孤,不论皇帝如今信与不信,旁人以后是绝不敢再随便往她父亲身上泼脏水。
“……我今晚挑灯绣完这只香囊,你明日拿去给吴年,托他谢过太子殿下。”
萧棠瞥了眼瑞雪,提前拆穿了她的心思:“不要提我的伤。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
…………
太子常居东宫,此间处处都随了魏珣的秉性,琼台玉阙,兰庭竹室,银蟾台榭,玉壶天地,置身其中,难免叫人恍惚生出梦游错入仙境的错觉。
吴年低头疾步穿过游廊,将回屹使驿的密信呈到太子桌案前。
魏珣眼也没抬一下,继续看着手中残缺的案牍。
此时不该多嘴,只该默默退下。然而想着袖里的香囊,他踌躇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将香囊也呈到了男人手边,低声道:“这是淳和公主给殿下的谢礼。”
吴年深知太子殿下的处事,本以为魏珣不会理会,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打算告退。
谁知,魏珣竟瞥了一眼。
吴年福至心灵,立即全盘托出:“潇湘殿的侍女说,淳和公主对殿下感激不尽,无以回报,这几日连夜挑灯做了一只六尾锦鲤纹的香囊。”
“奴才瞧着这香囊细致,比之宫中绣娘的手艺都不相差。应当是淳和公主心系殿下,为此彻夜不休,唯恐容颜憔悴,才没有亲自来见殿下,只能托侍女相送……”
女为悦己者容,淳和公主应当也不例外。
他瞧着太子殿下对这只香囊似乎有些兴趣,便想趁机为萧棠说几句好话。
然而一番舌灿莲花下来,男人只是轻轻嗤了声。
“你倒很留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