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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(第1页)

傅芍药自幼娇生惯养,就这回在祠堂关了十几天,每日青菜豆腐,有专门的管事嬷嬷盯着,卯正起来,一整日抄写佛经,到酉时才能停笔,那叫一个苦不堪言,脸蛋都焦黄了。

如今见傅棠梨无动于衷,傅芍药又气又恨,伏地大哭起来:“就算不看姐妹情分,也要顾着父亲的脸面,姐姐自诩身份高贵起来,难道就不要父母亲眷了吗?”

杨氏不敢和傅棠梨开口,只对着傅之贺垂泪:“雀娘虽然不是我亲生,我待她与燕娘一般无二,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,天地良心,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?她们两个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,本应友爱扶持,怎么就闹成这样,叫我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?”

傅棠梨先前答应去向祖父求情,傅之贺在杨氏和傅芍药面前夸下了海口,结果呢,傅棠梨一转头,跑到青华山上去了,还一走十几天,简直叫傅之贺颜面扫地。

如今又提起这事,饶是傅之贺好脾气,也不禁生出怒意:“雀娘,我且问你,今日当着你母亲的面,你说,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燕娘?”

傅棠梨心平气和地道:“我却不明白,分明是燕娘做错了事,怎么你们都来责备我?祖父赏罚公正,他这么做,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,我若去求情,岂不是辜负他一片苦心。父亲知道祖父严苛,硬要我去触这个霉头,实在叫我为难。”

她面上温柔,性子却最是执拗,连外祖母也曾经笑骂过她:“好好的一个小娘子,脾气却像一头驴,你母亲和你那不成器的父亲都不这样,这到底是随了哪个?”

当日舅父亦在场,为了和外祖母搭话,还凑趣地说了一句:“梨花这性子,可不是随了母亲您吗?”

说得外祖母大笑不已。

如今这头驴的倔脾气上来了,她面对傅之贺,毫无转圜之意,慢慢地道:“我做不到,还请父亲宽恕。”

“你、你……”傅之贺气极,指着傅棠梨,手都抖了起来,但傅棠梨是未来的太子妃,家里还有傅方旭给她撑腰,傅之贺软弱,骂也不敢骂、打也不敢打,“你”了半天,忍了又忍,只能转过身,对着韩氏的灵位,几乎哽咽。

“夫人,你看看,这个冤孽生来克母,害你丢了性命,本应心怀愧疚,加倍赎罪才对,如今她自恃攀上高枝,对父母不恭不顺,岂不叫人心寒,当初是我一念之差,保了她,弃了你,我对不住你,不值得啊,真真不值得!”

傅棠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抿紧了嘴唇,唇色都有些泛白。

傅芍药眼见求情无望,哭得愈发凄惨:“我们一家子过得好端端的,她又是什么人,为什么要回来?我知道,父亲和母亲疼我,她心胸狭隘,偏偏就见不得我好,算了,不要再求她了,我不忍你们为我受气,她要害我,就让她害,我也不怕什么。”

杨氏落泪,抱住了傅芍药,心肝肉儿地叫着,百般抚摩:“我可怜的儿啊,你到底是做错了什么,要吃这样的苦头,母亲恨不得代你去身受。”

傅之贺大为怜惜,上前去,一手一个,扶住杨氏和傅芍药,愧疚地道:“是我无能,护不住燕娘,我愧对你们母女两个。”

堂中奴仆皆不敢言语,眼观鼻,鼻观心,个个装作泥塑雕像。

傅棠梨沉默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抱做一团,本来还要和傅之贺争辩几句话,突然间觉得意兴阑珊,什么也不想说了。

檀木案上点着香,紫铜盆里燃着纸钱,白色的烟絮飘散开来,熏得人眼睛刺疼。斯人已逝,只留一个陈旧的木牌和一行冰冷的字。

傅棠梨对着亡母的灵位,深深地拜了一拜,转身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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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方旭和韩子琛在书房中喝茶说话。

韩子琛文武双全,既能和傅方旭说一说沙场上对敌之道,也能聊两句今科春闱的策论考题,句句言之有物,自有见地,听得傅方旭频频点头。

傅方旭身为尚书令,平日官威深重,此刻对待韩子琛却和颜悦色,与其论及当今朝堂上下之势,推心置腹,言语谆谆。

两下越发投机,大有相见恨晚之意。

傅方旭叹道:“可恨我儿孙众多,却无一人能及子琛,西宁伯何幸也。”

“老太爷何必枉自菲薄。”韩子琛目光一闪,笑道,“傅家有表妹在,岂不胜过子琛百倍?”

傅方旭拍了拍韩子琛的肩膀,话中别有深意:“雀娘年轻不更事,日后还需子琛多多扶持。”

韩子琛应道:“自家兄妹,理应如此。”

正说话间,傅棠梨进来拜见祖父。

傅方旭今日格外和蔼,亲手扶起了孙女,温和地问她:“雀娘怎么眼睛有些红,可是为着你母亲的忌日而伤感?实在是个孝顺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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