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两个小辈揶揄,张绣不由得嗔怪:“行了,不找你俩了,还省钱。那要好好看家。”
说完,她回屋去了,想找找看明天能穿得出去的衣服。
吉祥把桶里的药水搅和好,她用手摸了摸温度,“可以了,不过你还是躺在竹床上吧,这样更舒服。”
“哪有竹床。”
“我去屋里搬。”
行动力很强的小娘子一转身就进了房间,燕流刚想拄着拐杖去帮忙,就看到她推着立起来的竹床出来了。
小竹床正好容纳燕流,再翻个身就要掉地上了,少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吉祥面前躺下。
吉祥先是沾了点水,小范围地淋在他的头皮上,“烫吗?”
“不烫。”
“那我开始了。”
“吉祥,我想到我奶有一次给我洗澡。”
“嗯?然后呢。”
她一边打湿他的长发,一边轻柔地回应。
“她好耐热,自己觉得不热,就让我进澡盆,一瓢水下来,我差点熟了。”
燕流身体不动,但嘴巴一张一合,语速又快,声情并茂的样子简直让人身临其境了。
“哈哈,你那时多大。”
“六岁吧,我光溜溜地用轻功跑到了树上,比猴子跑得还快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我皮厚啊,没烫伤,奶奶也道歉了,可是下次还犯。要不是我皮厚,早死几回了。”
夜来得轻缓,光线朦胧中,躺着的燕流有些看不清吉祥的面庞,明明两人离得并不远,只不过是颠倒了位置而已。
头皮被少女的手指轻柔地摩挲过,他好像连头发丝都有了知觉,变得柔软听话。
舒服得他想睡着,无端地生出亲近感,燕流这么想着,手也不自觉地抬起来,像是想摸到什么。
在认真洗发的吉祥低着头,冷不防被摸到鼻子,她吓一跳,手上的水珠竟是溅到了燕流的眼睛里。
“哎哟——”燕流立即闭上了眼。
“对不起。”
吉祥赶紧清了手,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巾打湿一下,去擦拭燕流的眼角。
少年总说自己皮糙肉厚,这脸皮子被布巾搓两下,眼尾就红了起来,他睁开眼,眼眶里带着点泪花,嘟囔着。
“不怪你,我手贱。”
这样的燕流还有点可爱。
脑子里突然冒出这种念头,吉祥感觉自己有点罪恶,她还从来没这样过。
这可是一个比她高得多,也厉害得多的少年,就算瘸腿也能蹦上房顶,还用西瓜籽打蚊子,蜡烛打老鼠。
“好些了吗,眼睛还痛不痛?”她停下了洗发的动作,一直关注着。
湿润的桃花眼映照出带着雀斑的脸,燕流的眉头舒展开,“不痛,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