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神触手又一次细密地覆盖了过去,熟能生巧地模糊这两天有关她的所有记忆。
陈尔若知道,过河拆桥很不道德,但她必须尝试抹除他的记忆。
不是因为他和她做了一次,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,她要替那条蛇杀他。
见他那天,她把他当成那条蛇,毫无遮掩地告诉他:“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杀人,就不该动他们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那条蛇要她杀的人是谁,显而易见。
连她都猜到了,眼前人自然心知肚明。
她不相信,有谁会留一个要杀他的人好好活下去……她也不想每天为此提心吊胆。
只要他能忘记这件事,哪怕未来他真的找到她,她也能寻无数个理由来遮掩。
“陈尔若。”
男人慢慢地喊她的名字,近在耳侧,拨着她紧绷的心弦,漾起恐慌。他的语气很温柔:“或许等我哪天想起这些事,会杀了你,你也依然要这么做吗?我们本可以好好做交易的。”
他记得这些事就不会杀她了吗?
陈尔若最终没把这话反问出来,抱着他的脖子,闭上眼,忍着疼继续伸出精神触手。
好在抹除记忆的过程一如既往的顺利。
临走,陈尔若穿好衣服,伸手去捡掉在石台上的匕首时,稍稍顿了一下。
她望向躺在石台上沉沉睡去的男人,握近匕首,抬手猛地往他脖颈处刺过去。
刀尖停在离喉咙咫尺之遥的地方。
四周寂静无声。
刹那间,陈尔若浑身都松懈了,疲惫地站起来,把刀插回腰间,终于放下了最后一点怀疑——看来他不是装的。
万一这人没失忆,那她岂不是完蛋了?
陈尔若真快被弄得心力交瘁了,托着疲软的身体往外走,浑浑噩噩地想着善后的事。
她现在不能立刻回去,要找个地方洗掉身上的痕迹。哨兵的嗅觉很敏锐,有些气味要是抹不掉,还得用什么掩盖一下……
*
女孩儿离开不过几分钟,那些藏匿在阴影里的蛇就从尸体堆里涌动着爬了出来,簇拥到石台边,竖瞳盯着台上的人,嘶嘶吐信。
顶上的缝隙里还有月光洒下来,男人缓缓睁开眼,瞳色漆黑。
他微微地笑了一下。
*
绳索接二连三抛上深崖边缘,自动锁定位置的钩子深深扎进地面,短短几分钟,哨兵们拽着绳子利落地爬了上来。
无一例外,他们身上沾满了血和泥。
制服上大面积的污浊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,足以见得他们经历了什么。
把昏迷的沈若若送到洞穴口后,毫无征兆的,藏匿污染源的黑水骤然冒出大量污泥,源源不断地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,体型如巨型蜘蛛,显然是被污染源侵袭过的。
洞穴密闭,无法直接进行爆破,但凡他们猎杀动作慢一点,都有可能会被虫子吞没。
好不容易清剿了大部分的虫,又有毒蛇和蝎子从石壁的洞窟里钻进来,仿佛突然跌进了什么古怪的万毒窟。
面对这类变异种,所有硬核的战斗技巧都不做数,空间狭窄,精神体的体型稍大一点都放不出来,仅靠他们自身的作战技巧,还要小心提防暗处偷袭的毒物。
最终是陈宿扣紧防护服跳进黑水,把污染源塞进密封装置扔出来,这场没完没了的攻击才慢慢平息。
哪怕精疲力尽,他们也顾不上休息,拿着到手的污染源迅速攀爬回地面。
黑水的气味最古怪,有种腐烂的臭气,陈宿跳进去,为了找污染源在里面摸了半天,身上全是这样的气味,熏得头疼。
攀回地面后,陈宿脱下防护服,甩了甩头,来不及处理其他的伤口,视线便开始寻觅陈尔若的踪影,发现少了辆车,他解开腰间的绳索,径直走到伍朝面前,皱眉,询问情况:“伍朝,你走之前让她去哪儿躲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