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敏敏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,惊讶得瞪大双眼:“母亲难道以后想与我去夫家养老么?”
这回轮到沈夫人愣住了,“不然呢?”
沈敏敏皱起眉,“您是沈家的夫人,父亲还身体康健,怎么就谈起这个了!”
“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,色衰而爱驰,你父亲总归不会一直待我这样好的,再说了,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,难道你以后还想把我抛开么?!”沈夫人越说脸上戾气越重。
沈敏敏却开始烦了,“母亲,你不要胡思乱想了,父亲与您相爱这么多年,怎么会突然就待您不好了呢?再说了,您不是还有弟弟么,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女儿给您养老?我要睡了,您也快点去睡吧!”
沈夫人却怒从心中起,强行将女儿从床上拉起来,双眉倒竖,声音也变得尖利,“敏敏,你老实说,以后是不是准备嫁人了就不再管妈妈了!你说啊!”
沈敏敏也恼了,撇开千金的教养,冲沈夫人吼道:“您别无理取闹好么!看看您现在这副嘴脸,我要是父亲我也会厌烦!您当了这么多年正头夫人,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夫人是怎么行为处事的么,怎么还是一副姨娘做派,上不得台面!”
沈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亲生女儿,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,“你,你就是这么看你亲娘的?!”
沈敏敏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说重了,却不肯认错,倒头蒙了被子,准备放任亲娘自己发疯。
可是预想中的撒泼打滚却没有到来,等沈敏敏掀开被子,发现沈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。
沈夫人离开沈敏敏的房间时,从头到脚都是冷的,眼睛也又酸又涩,可是很快她就将眼泪逼回去。当她关上女儿房门时,脸上的悲伤已然被一种冷酷替代。
果然,还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。
这个女儿她是指望不上的,那她又何必摊开底牌,用身上这件宝贝为这个没心肝的东西筹谋?
沈夫人死死捏住挂在脖子上的吊坠,眼中流露出一丝精芒。
既然已经选定好目标,那么与其用在那个白眼狼身上,不如继续为自己所用。
不管金山银山,抓在自己手里的,才是真金白银!
……
范一摇简直恨死了高跟鞋,觉得这东西被研究出来纯属是折磨人用的,在家里练习两天,也只能保证勉强走路不摔跟头。
“总镖头,你这样走路都不稳,一会儿还怎么跳舞呀?”运红尘小声问。
“那就不跳了呗,反正我也不太会。”
“咦?大掌柜不是教你了嘛?昨天老板只带了我两个多钟头,我就学会了。”与范一摇相比,运红尘的一双高跟鞋踩得确实要顺畅许多。
回想了一下昨晚大师兄教自己跳舞的情景,范一摇忍不住捂脸。
大师兄的确是教她跳舞了,只是不同于以前教她刀法时的严格认真,这次他对她可以说是放任又纵容的。
她喊累了,大师兄则立刻由她歇着,她喊脚疼,大师兄就让她脱了鞋子去吃他买来的点心,一整晚下来总共也没练多久。
可想而知,有这样“溺爱”学生的老师,最后出来的教学成果得有多么稀烂。
当然,范一摇倒是觉得无所谓,相比于和那些不认识的贵公子们跳舞,她对宴会上的美食更加感兴趣。
车子停在沈宅大门口,站在外面迎接的正是胭拾。
她本就气质出众,今天穿了身月白色的收腰旗袍,烫了大波纹的卷发盘得一丝不乱,白玉般的皓腕上戴着水头极透亮的冰种玉镯,身上看不出半分风尘气,举手投足都是千金小姐的气度。
“一摇,你来了。”
自下车后,江南渡就一直在范一摇身侧形影不离,可是胭拾除了一开始礼貌性地冲江南渡点了下头,所有注意力就只放在了范一摇身上,这让很多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觉得意外。
原以为,这位沈大小姐兴师动众举办这场舞会,目标和她那位后妈沈夫人一样,是如今这位炙手可热的江先生。可是如今看她的态度,似乎对江先生完全没有兴趣。
这不禁让在场宾客们心中犯嘀咕——
到底是这位沈大小姐故作矜持,准备以退为进,还是说,今晚的宴会主角其实还另有其人?
不过对比沈大小姐,沈夫人对江南渡的热情可谓是有增无减,甚至在那些教养良好的夫人小姐看来,有些太过上赶子了。
“哎呀,那个女人真的是越发的不顾廉耻了,你没看刚才她的手总是想往江先生的胳膊上搭呢!”
“是啊,真是老不羞!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,丝毫没有长辈的庄重!”
“就算再想给自己的女儿招乘龙快婿,也不能这般不顾矜持呀!啧啧啧,我都没眼看了。”
沈敏敏今天穿的是一条黑白相间的西式螺纹裙,头戴网纱小礼帽,半张脸遮于阴影中,这让她能够有机会借助于网纱的遮掩偷偷凝视心仪的人。
那些夫人小姐的窃窃私语钻入她耳朵,让她又羞又恼,悄悄拉扯母亲的胳膊,却都被无视。
“江先生,真是抱歉的很啊,上回宴会进行到一半就被迫散席,扫了您的兴致,今天可要在我们府里好好的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