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期认为,不应答应和谈。”
邬淳顿时来了兴趣。
“你来之前,我等也谈到此事,他们认为虽然此次方侯爷擒下了须卜乌值得庆贺,但不可否认北戎铁骑勇猛。若不答应和谈,只怕北戎为了复仇卷土重来,西陉关不一定能守得住。
况且朝廷此前就一直想要与北戎和谈,只是一直没能成功,如今对方同意坐下来谈,你为何觉得又不应答应?”
盛世并不相信所有人都觉得应当和谈,邬淳这话分明是在考他。
“听闻须卜乌骁勇善战,深受北戎王喜爱,他被擒不仅让北戎丢了面子,同时也是折了北戎王的左膀右臂。若放他回去,正是放虎归山。”
邬淳点了点头,又问道:“如今方侯爷押须卜乌入京,北戎又派人过来要求和谈,那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?”
盛世想也没想道:“须卜乌没有归降的可能,那便没有活着的必要。与其放虎归山,不若因病暴毙。”
他一说完,易慎顿时就大笑起来,对着邬淳道:“我就说吧,你们当是一路人。”
闻言,邬淳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见盛世一脸莫名,易慎笑着道:“你来之前,大家就讨论过该当如何。有人同意和谈,也有人不同意,只有邬先生说方侯爷没有当初将其击毙,那就在押解路上让其暴毙而亡,彻底绝了朝廷议和派的念头。”
邬淳补充道:“此前也不是没有与北戎议和过。
他们只在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,才会提出议和,而一旦等他们兵强马壮,他们会立刻杀入大凉。
很明显,此次他们只是想要赎回须卜乌,一旦须卜乌回到北戎,议和协议必定被撕毁,而西陉关也定然会遭遇有史以来最强的袭击。”
朝廷里那些精明的朝臣,如何会看不透北戎的算计?不过是各有算计罢了。
同意议和,至少可以问北戎索要财物赎人,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,也更容易捞得好处。不同意议和,那就什么都没有。
盛世甚至让宋宣带了信给方瞻,但他觉得以方瞻的为人,怕是不会下这个手。因此须卜乌会不会被放回去,还真的不好说。
易慎摆了摆手,“行了,这事咱们也只能说说,最终如何,还得看朝廷的意思。我这次叫你来,也不是谈论这个的,你看看我这位小友如何?”
邬淳上下打量了一番盛世。
盛世大大方方任其打量,还贴心问道:“需不需要转个身?”
邬淳顿时失笑,朝易慎道:“你这小友是真的有趣。”说着,他看向盛世,问道:“不知盛先生府上,还需不需要一位管家?”
盛世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邬淳是问他想不想要一位幕僚。
虽然不明白这位邬淳先生为何愿意当小小里正的幕僚,但既然易老组这个局,就表明对方人品学识都很好,且希望能够撮合他们的。
他当即起身,对着邬淳行礼,“承蒙先生不弃,无期自当扫榻相迎。”
易慎也捋着胡须很满意。
在他看来,盛世日后不会只是一名小小的里正,他在祖安数月,发现对方身边缺少一位谋士,他想起自己那位闷在家里的老友,便亲自将人邀了过来。
盛世来之前,易慎已经与邬淳聊了许久,因此才有盛世只说了一句话,邬淳便答应了的情形。
邬淳这几日一直借住在易慎家中,如今既然已经是盛世的谋士了,自然该随着盛世走。
此前盛昌则虽然与盛家本家分了家,但盛家宅子并没有卖。因此盛昌则回晋阳的这段时间,仍旧住在这里。
盛世带着邬淳回盛宅,刚下马车便见有人堵在门外。
本家那边听说盛世一回晋阳便去拜访了易家,还见了不少有名望的文人后,终于慌了。
他们虽然从盛昌则手里抢走了昌隆号,但最近几个月昌隆号的生意并不如盛昌则在时红火,甚至还一日不如一日。
他们急于改变现状,见盛世在晋阳开了安盛书局,便想着从源头截断,高价收来纸张,试图垄断市场,逼盛世从他们这里高价买纸。
一是可以出口恶气,二也是为了大赚一笔填补亏空。
却没想到盛昌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纸,不仅不从晋阳买纸,还反过来将纸卖到了晋阳。眼见着盛昌则卖的纸更便宜,他们高价收入的纸卖不出去一点,盛家人急得怒火攻心。
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,说盛昌则的纸来源不明,很可能数量极少。现在低价卖只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,从而降低纸价,对方提议他们可以将计就计,将盛昌则手中那些存量很少的纸张也吃进来。
盛三爷几十年来第一次做生意,顿时觉得这位老友说得有理。但他安排人去买纸后,却发现盛昌则手里的纸越卖越多,他们所有的现银都还完了,还抵了不少铺子,盛昌则手里的纸依然没有卖完。
到了最后他们才知道,盛世在祖安开了造纸厂,那纸都是自己造的,他们根本买不完。
知道真相的盛三爷感觉天都塌了。盛家家主也气得撤了他的职。
如今在门外的,正是盛世还未见过的盛家家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