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昌则奇道:“崔润的那个崔氏?他们不是在怀涧吗?”
盛世点头,“除了那个崔氏,也没人敢张狂成这样了,即便咱们报了官,官府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。”
伍正并不是江陵本地来,来此处也没有多少根基,于是道:
“说是崔氏嫡系,好像是什么六爷那一支,早些年奉家主令从怀涧迁到此处。崔氏是世家大族,到了这里后便与当地官府和乡绅士族关系颇为不错。”
邬淳闻言也说道:“这么一说,倒是却有此事,应当是崔六郎崔巍那一支。当初的崔六郎,如今只怕是崔老太爷了。”
盛世:“邬先生知道他们?”
“年轻时有过数面之缘。”
邬淳捋了捋胡须,“奉家主令从怀涧迁至此处,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些脸面罢了。
当初他们这一支,是被驱赶出去的。
只不过他也确实是崔氏嫡支,当初的崔老家主也没有将他从族谱除籍。
说起来,如今的崔氏家主还是这个崔巍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。”
盛世颔首。
怪不得如此嚣张,
确实有嚣张的资本。
各大世家的关系盘根错节,常常互相结姻亲。即便是皇家也不会轻易动这些人,更别说底下那些官员了。
铁打的世家,流水的官员。
对于官员来说,不过是崔家霸凌一个小小的镖局罢了。
生意上的往来嘛,摩擦总是难免的。
只要没闹出人命来,官府才懒得管呢。即便真的闹出人命来,也不过崔家说几句话的事。
“此次雇兄闹事的,是崔家的六公子,也是崔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。”
盛昌则看了一眼盛世,神情有些凝重,“世儿,这事不好办啊。”
即便原来的盛家在晋阳也能算得上人物,但跟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,却根本上不得台面。
这里面不仅是底蕴的天壤之别,更重要的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若是得罪这一个崔家,从而得罪了崔氏本家,甚至引得其他世家的打压,那他们这两年铺出来的“市场”怕是要受到毁灭性的打击,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。
“即便让出江陵,也不过就是一城的生意……”
盛昌则刚说出自己的打算,就见盛世抬眸看了自己一眼,那一眼里的冷峻令他吓了一跳,让他忘了后面想说什么。
“世儿,你……”
盛世重新垂眸,看了一眼未完的棋盘,问邬淳:“先生,您怎么看?”
邬淳捻起棋子落下一枚,“一步退,则步步退。”
“但也不可直撄其锋。”
盛世拿起一颗黑子,落在了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,“我也正有此意。”
盛昌则与棋艺并不精通,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棋盘了,同时也觉得盛世这两年成长得让他有些陌生,好像他已经跟不上儿子的脚步。
但他并没有太过纠结于此,很快收拾起失落,在心里给自己鼓劲。
他从前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拼的人,怎么如今家大业大之后,还龟缩害怕起来了呢。
盛昌则做完心理建设,马车也缓缓驶过中央大街,来到了闭门的镖局前。
伍正跳下车,刚掀开车帘,准备迎盛世下车,就听到有人突然出声讥讽。
“哟,这不是顺通货运的伍管事嘛,怎么还没夹着尾巴逃啊,难道是在等着小爷亲自送你走?”
“丑话可说在前头,想要小爷送,那就得抄家伙了啊。到时候伤了死了,别怪小爷我手重。”
说完,那人就大笑起来,旁边跟着的几个随从打手更是附和着笑得东倒西歪,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。
说话的便是崔家雇的地痞流氓陈不三,那日烧船伤人便是这人领的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