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瑶光没挣脱,她和周则安一起,将他扶到御林军的软担上。
这边的矿坑里没了旁人,刚走出来,身后便落下几块碎石。
周则安立时道:“不能再留了,得先撤出去。”
不仅傅瑶光带来的人,还有徐潇等人,带着仅剩的几名伤员往外走。
这会天色已然亮了,寿陵军在矿山外以西扎了营帐,先前救出的百十余人也都在这边,两位太医带着徒弟忙地直打转。
雨越下越大,时不时地便有几处塌陷下去,傅瑶光看得心惊,但先前出来的几名矿工这会也醒了,他们说下面只一处矿坑在开工,外面那个矿洞是下工回来休息的,里面的是正在干活的。
傅瑶光心下稍安,但再担心也无用,得等雨停了,才能让人慢慢再下去。
好些留在矿山外的家属这会也得了消息来到寿陵军营帐这边,有的认出自己家人,有的难免失望一场,但最后也都没闹,在傅瑶光的主帐外跪拜过,便和其余人一起照应那些伤员。
傅瑶光却没心思想旁的。
晏朝的情况实是算不得好。
顾太医和王太医都先后来看过。
晏朝胸腹间伤到骨头,一直在发热,两位太医为他处置过伤处,只是这高热还是要他自己撑过去。
傅瑶光在他旁边看着他。
他伤得那般重。
顾太医只说是来得及时。
她心里也庆幸。
刚见到他那会,她没轻没重地,不知道是不是让他更疼了。
她摸了摸他的脸,还是很烫,烫得她眼泪止不住。
哭是没用的,她知道,可是这会她实是忍不住。
她想要他好好的。
想要能陪她说话,陪她下棋,会不动声色引她靠近的晏朝,哪怕是他总欺负她,也总比这般连呼吸都虚弱地不行的样子要好。
出来的时候,她才看到他手中一直紧攥着的、在下面为她擦过眼泪的帕子,是她成婚前绣的那方,上面是几根竹枝。
彼时她绣的那几根竹子,彼此间泾渭分明,枝枝叶叶俱是疏薄。
她当时的意思,他定然不会看不出,可他仍是不离身。
傅瑶光将坐在榻边覆住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,却被他反握住,她反应了片刻,倏地看向他。
他已经醒了,一动不动地看着她。
“你,觉着怎么样?”
她问得有些干涩,顿了顿,又道:“顾太医给你施了针,应是能止些疼的。”
晏朝慢慢坐起身,傅瑶光看他不甚在意的动作,看得替他觉着疼。
“你注意些,你身上很多伤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
晏朝看了眼手中的帕子,微微顿住,慢慢折好收进怀中,而后面色自若地看向她,“公主还没回答我。”
“什么?”傅瑶光不解其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