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鲜的玻璃瓶牛奶,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送到院子门口,喝完再把瓶子还到奶箱里,自有送奶的师傅来收。
宋言川一开始还捏着鼻子不肯喝,现在渐渐也习惯了,早上一瓶牛奶一个鸡蛋打底,再吃点包子什么的。
还只是小学五年级,他个头都已经窜到快一米五了。
甚至学校篮球队的都来问过宋明瑜,问要不要让宋言川去学篮球,“他以后身高不可能低于一米八的。”
只可惜教练有心,宋言川自己却不感冒,对他来说篮球哪有乒乓球拉风?
国家篮球队都没拿过冠军呢!
“有自己的爱好挺好的,我在言川那个年纪还没什么想法呢。”
盛凌冬笑了笑,“什么都尝试一下,以后走什么路都顺一点。”
宋明瑜点点头,她也是这么想的,宋言川每次在家里发表豪言壮语,她笑归笑,但都不会阻拦。
家里又不是没条件,他想做什么就去做,万一宋言川真成什么世界乒乓球大赛的冠军呢——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。
宋明瑜聊弟弟,聊胡同家长里短,随着她生意越做越大,胡同里的风气也是越来越变化。
以前还抱着厂里铁饭碗绝对不能丢,也丢不了的那群胡同老人,如今也琢磨着做起了小生意。
反正这年头谁家都有点一技之长,挣点副业的零花也是不错。
“也有一家去申请了座机电话,听说现在放开了一点,让他申请到了,他打算搞个小卖部,可以卖东西,还可以打电话。”
盛凌冬说这种在粤省很多,“那边的人,哪怕是小孩儿,都很会做生意。”
他说,粤省那边许多家庭,小孩儿放假都会出来倒卖东西,培养他们怎么做生意。
“你看十三行服装批发生意那么火爆,里头许多家都是一家老小一起上阵。”
夫妻俩当主力,小的就在旁边帮忙装东西,甚至帮忙找零钱,总之就是没人闲着。
宋明瑜听得啧啧称奇。
她去过粤省,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了,彼时,粤省已经是国内的超一线城市,小蛮腰,海景房,珠光宝气。
而现在呢,粤省仍然是繁华的,却又多了一种野性的活力。
盛凌冬说粤省街头随处都可以看见背着挎包,一身风尘仆仆的生意人,要么就是背着麻布口袋,在劳动市场找厂子进厂的“打工仔”。
“打工仔这三个字还真是贴切。”盛凌冬说,“背井离乡做活儿,不是打工仔是什么呢?”
那些人操着的口音才叫一个天南地北,有些乡音重到压根听不明白。
中介一唤,他们就一群群地钻进那些工厂厂房里头,戴上工牌,拿着钱,在流水线上挣比老家多许多的工资,等月底再汇回来。
盛凌冬意识到那边招人或许会更方便, “我在那边组了个队伍,就负责交接租赁船这边的货。”
这些人特别能吃苦耐劳,和南城本地的许多工人不同,这些远在他乡的打工仔极为珍惜这份工作。
“我其实没做什么,只是提供了一下宿舍,给他们办居住证。”盛凌冬简单解释,“他们四下散着,万一错过运输船这边的生意也不好。”
宋明瑜听到“居住证”,就知道实际上没盛凌冬说的这么轻巧。
眼下这个时间点粤省到处都是做生意打工的人,也催生出了一个核心问题——居住证。
没有居住证的人就会被当成“盲流”,直接遣返回原籍。
如盛凌冬所说,他提供的宿舍,不只是一处栖身之所,还是能够给员工们提供居住证的地方。
这些居住证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,而是盛凌冬去派出所、街道这些地方打点登记过,甚至还要搭上一些人脉才能搞定的事情。
毕竟他是个外地人,要是没点人脉手段,在粤省这些事情不可能做成,堪称寸步难行。
盛凌冬说条件一般,一间房得住上八个人,要求也严格,做不好工作的人他会请对方离开。
可实际上,他一点也不吝啬。
比起这年头的不少老板,甚至称得上是慷慨——许多粤省工厂的厂房,如今还是十几个人一间,男女混住!
物流最重要的当然是货,可谁来盯货,谁来送货,谁来联络这些货呢?
最终还是人。
盛凌冬很会识人,更会用人,赏罚分明,恩威并施,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物流如今发展得顺利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