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愁眉不展,粉嫩的唇瓣被咬得发白,转身时见到刘伯背身站在阶下,情绪敛去,想到别的便走了过去:“刘伯。”
刘伯今日疲惫,倚着栏杆小憩,听到她声音才惊醒,一瞬就整理好表情,挂上笑容转过身,不见刚才半分倦怠。
两人相距两步远,元窈轻对他道:“我之前疏忽了,刚注意到侯爷书案桌脚也有伤,书案陈旧还有些长,换一个应会好些。”
当时只顾着找名册,还要留意刘伯的动向,并没用心思检查书房,说起来对霍垣和刘伯都有些愧疚,辜负了他们信任。
“小姐哪里的话,多亏您细心,小人老眼昏花真是瞧不见。”刘伯乐呵呵的宽慰。
元窈浅笑摇了摇头,请去了。
穿过小门,远远就看见桑娘在大院门口等候。
四下无人,她提裙小跑过去,高兴喊人“桑娘!”
两人一同从汝南来,桑娘这些日子照顾她无微不至,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。
“小姐。”桑娘回应一声,脸上多些之前不曾有的情绪。
离近了元窈就发觉她神色有异,稍稍侧过头像是在询问,桑娘慌乱看过来一眼,快速晃了一下脸。
她会意握住桑娘的手,两人无言走回厢房,直到合好门窗走进拨步床,桑娘才小心地从袖口掏出来一个卷起来的字条递到她面前。
元窈惊诧瞪圆眼睛,上床的同时接过字条展开,昏暗光线下,字字句句落在眼中,她脸色变了变,低声问桑娘:“是谁给你的?”
桑娘凑到她耳边:“奴在院里等你,一个小厮跑来撞在奴身上,顺势塞进奴手里了。”
元窈惊得微微张开嘴,想不到武安侯身边竟有舅父眼线。
她将纸条折好还给桑娘朝着烛火方向示意,桑娘用烛火点燃字条,将这张纸扔进香炉。
看着字条化作破碎灰烬,元窈才安心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,水眸微闪尽是愁绪。
舅父果真与秦铎谋事了。
她已来一月多,舅父已然心急,要她在半月之内取回名册。
这些日子在衙署听得一些政局变动,舅父下此通牒,只怕是要有什么动作了。
元窈有些烦躁,轻轻翻身改成侧躺姿势,细嫩的脸颊摩擦过素锦云纹软枕,能感受到柔软丝滑的面料,还有这床锦被,手抚摸过像是抚动水面一般,都是霍垣才给换的。
近些日子和他相处的画面一一在眼前划过,尤其是今夜……霍垣面容俊逸,炯炯有神呢哝诉情,她尚记得当时悸动。若依听舅父之言,将来霍垣知道真相,一定会怨恨她。
且……舅父怎就这样相信秦铎?秦铎若成事还好,若不成事武侯会如何对待宁家,如何对待她?
。
次日吃过早饭,刘伯便带人来帮她们搬到西院。
西院木槿花正盛,经微风吹拂,花枝纠缠簌簌作响。只是树木不经打理,看着不大漂亮。
两院屋子相差甚微,屋里少了些人气暖意,但毕竟是大屋,更宽敞了些。
桑娘将元窈扶在梳妆台前,便去和小厮一同归置物件,这些日子霍垣为她添置了新衣,讨巧送来的小物件更数不胜数。
元窈照了会儿铜镜,又将视线放在桑娘身上。桑娘不太对劲,一早起来还是好好的,但就在刚刚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外人尽去了,桑娘放空眼神捧着那床被褥迎面而来,是要去铺床。元窈凝视她的身影,问:“早儿可是发生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