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夏欢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,“夫人请侯爷?”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,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刻薄的冷笑,眼神淬了毒似的射向惊鸿苑的方向。
“呵……章梓涵!我还当你有多清高!原来也有放下身段,主动勾引侯爷的时候!可惜啊,侯爷这会儿正为章燕婷伤心呢,哪有闲心搭理你!”
她看着朱莎继续跑向主院,并未立刻离开,而是悄无声息地躲到一根粗大的廊柱后面,只露出一双充满嫉恨的眼睛,死死盯着主院的门。她倒要看看,侯爷会不会去!
朱莎冻得小脸通红,站在主院书房门外,吸了吸鼻子,才小心翼翼地提高声音唤道:“侯爷?侯爷您在吗?夫人请您移步惊鸿苑一趟。”
里面沉寂片刻,才传来康远瑞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:“去回夫人,就说本侯今日乏了,改日再去。”
朱莎有些急了,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好,只能干巴巴地应了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阵清越悠扬的笛声,毫无预兆地穿透呼啸的风雪,远远地从惊鸿苑的方向飘了过来。那笛音并不高亢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婉转低回,如泣如诉,又似山涧清泉,泠泠淙淙地流淌进人的心田。
笛声入耳,康远瑞只觉得盘踞在心头的烦闷和身体的疲惫,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,瞬间清明舒泰了许多。
他蓦地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这笛声……是梓涵?她何时学的?竟有这般抚慰人心的力量?
鬼使神差地,康远瑞站起身,推开了书房的门。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,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目光投向笛声传来的方向。
“走吧。”他对门外冻得缩成一团的朱莎说。
朱莎先是一愣,随即大喜过望,连忙福身:“是!侯爷!”声音都轻快了几分。
康远瑞拢了拢身上的大氅,跟在朱莎身后,沿着回廊,踏着积雪,缓缓朝惊鸿苑走去。
风雪中,那笛声如同无形的牵引,引着他一步步靠近。
廊柱后的阴影里,夏欢眼睁睁看着康远瑞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惊鸿苑的回廊尽头,气得浑身发抖,眼圈瞬间通红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,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廊柱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:“可恶!章梓涵……你这个贱人!”
惊鸿苑内室,暖意融融。章梓涵听到外间脚步声,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一柄小巧的玉笛放在一旁。她走到紫铜香炉边,纤指轻抬,掀开了炉盖,往里投入几缕特制的香料。
炉内炭火微红,香料遇热,顷刻间化作一股极其淡雅、若有似无的幽香,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,悄然融入温暖的空气中。
门被推开,康远瑞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,那奇异的幽香钻入鼻端,他脚步微微一顿,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,精神为之一振,连带着看屋内的景象都柔和了几分。
章梓涵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、带着几分羞怯和期盼的笑容,迎了上去,亲手替他解开大氅的系带。她靠得极近,一股混合着她身上清雅体香的暖意袭来,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夫君。”
她顺势依偎进他怀里,脸颊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衣襟。
朱莎低着头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温香软玉在怀,康远瑞的身体瞬间绷紧。自从上次争执后,章梓涵便对他冷若冰霜,这般主动亲近,已是久违。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手臂下意识地想要收紧,但残存的理智让他硬生生克制住。
“梓涵,”他声音有些发紧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你刚怀上身子,太医说过要小心,不宜亲近。我……我还是去书房吧。”他试图推开她一点。
章梓涵却在他怀里抬起脸,一双翦水秋瞳含着嗔怪,水光盈盈地望着他:“黎太医今日来请平安脉时分明说了,只要力度克制些,是无碍的。怎么?”
她故意拖长了尾音,带着一丝委屈,“夫君是不是有了新人,便嫌弃我这旧人,连碰都不愿碰了?”
那幽香仿佛有魔力,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神经。她眼里的水光,她话语里的委屈,像一把小钩子,精准地钩住了康远瑞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理智。
“自然没有!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。什么章燕婷,什么烦心事,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他弯下腰,一把将章梓涵打横抱起,大步流星地走向里间的雕花拔步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