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小纸条那事,是你跟老班说的吗?”
刚夸她聪明,一下子又现了原形。
陈景川今天心情不错,解释道:“我有那个必要这么做?”
千意问:“不是因为外卖的事?”
陈景川弹了她一下额头:“小脑袋瓜怎么想的,外卖的事,骑手已经向平台申诉过。再说针对你,我有什么好处?下次做事前多动动脑子,小手办。”
千意蹙眉,伸手摸了摸额头。
看来自己是真的误会他了,她深吸一口气,模样认真道:“陈景川对不起,是我错怪你了。”
陈景才微微一愣。
小姑娘还挺坦荡,他一个大老爷们再去计较就真的显得小气,不知好歹了。
他语气松泛,带着一丝小得意:“没关系,我原谅你。”
就这样和解了?
千意终于卸下包袱,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。比起得到答案,她好像更在意做这件事人是不是陈景川。
走过巷子最黑的一段,转过巷角,霎时灯光四溢,四周被照地很亮。
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轻轻摇曳。
千意心情松弛下来,似乎忘记刚刚在派出所怎么骂的网上那群骗子,她随意问道:“陈景川,你很缺钱吗?看你又是送外卖又是开这什么店的,兼职这么多,而且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爸爸妈妈。”
按理来说他家里开烧烤店,条件应该不会很差。
陈景川放慢步子,声音很淡:“我爸妈早死了,车祸,我那时只有4、5岁吧,已经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。他们死了留下一堆烂账,这么多年来我哥一个残疾人一直在拼命还债,还要供我读书,去年才彻底还清父母留下的债务,然后又四处借钱开的山川烤吧,相当于还在还债中,连换条假肢的钱都没有。”
这两个都不算他的兼职,事实上白桃二路那边的快递站才是,但他觉得解释起来麻烦,就没说。
少年说这话的时候,情绪平静,无喜无悲,像是一个旁观者说着别人的故事。
千意有些震惊,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陈景川提及家庭情况,喉咙有些艰涩。
她和陈景川过着截然相反的人生,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,千山源唯一的掌上明珠,人生就是easy模式。
千山源曾经说过:“我女儿生来就应该快乐,享受一切,没有什么比她更加珍贵。”
她还记得小时候觉着天上的星星漂亮,所以随口就让千山源摘星星,不摘便不依不饶。
后来,千山源不仅给她建造了一个星空馆,还买下某颗星星的命名权,取名千意。
可以说千意基本没吃过苦,到目前为止,吃过最大的苦大概是学习的苦。
一时间,千意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他,她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话,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,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。
陈景川你是否一直被困在这场
潮湿里,才逐渐冷漠疏离。
或许生与死的话题太沉重,两人忽然陷入沉默。
巷子里回荡着脚步声,碾过路上的石子,咯吱作响。
走了一会儿。
千意停下脚步,仰头叫住陈景川:“陈景川,你有什么愿望吗?”
陈景川没想到她问了这么一句话。
在他印象中,愿望都是过生日许的,他很少过生日所以从不许愿,即便许了愿望也总是事与愿违。
如果一定要说的话,那就是烧烤店生意再好一点,陈景山就可以不那么辛苦。
或许是月色柔和。
陈景川声音也温柔了许多:“没有。”
听起来像是敷衍。
千意抿了抿唇说:“陈景川,祝你今后平安顺遂,如果有愿望,那就统统都实现。”
她刚刚想了许多,甚至回想过去所有被他人安慰的经历,但说什么都苍白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