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哦。。。。。。”薛蟠先是一愣,随即恍然大悟般拍腿笑道,“可不是!这暑天的飞虫最是刁钻,专爱往人衣裳里。。。。。。哎哟!”
话到一半又牵动痛处,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。
王子腾冷哼一声:“在军营吃了几年的饷银,就练出这副出息?拍你一下能有多疼。”
那眼神凌厉如刀,吓得薛蟠一个激灵。
“不疼,一点都不疼!就是林兄弟出手突然,唬了我一跳。”薛蟠连声解释道。
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,转眼又奉上新酒具。
林祈安忙致歉:“原是晚辈莽撞,倒糟践了这上好的越窑青瓷。”
“林兄弟说哪里话!”薛蟠忙不迭截住话头,生怕他舅舅问罪,满口认下,“都怨我没拿稳。”
屏风后突然传来薛姨妈的笑语:“到底是年轻人热闹,哥儿两个这就互相维护上了,倒让屋子都活络了。”
薛姨妈这话说得极是周全,既全了两家颜面,又显得小辈们亲近无间。
众人便都说笑了起来,唯有林黛玉心间满是狐疑。她哥哥会好心帮薛大公子弹去虫子?
怕不是存心要打人家一顿吧。
林祈安确是故意为之。他虽不拘什么男女大防的俗礼,却决不许薛蟠那双浊眼往自家妹妹身上瞟。
初读红楼时不觉如何,如今亲眼看着黛玉从垂髫稚子长成亭亭少女,再想到书中那些腌臜事,便连带着对整个薛家都生厌。
那薛蟠在贾府忙乱时,“忽一眼瞥见林黛玉风流婉转,已酥倒在地”的丑态;
薛宝钗在黛玉玩笑要认薛姨妈做娘时,忙道:“我哥哥已经相准了,只等来家就定下了,也不必提出来,我方说你认不得娘,你细想去”的嘴脸;
又对薛姨妈说:“明儿和老太太求了她做媳妇,岂不比外头的好?”更是其心可诛!
红楼一书,被称作“一字不可更,一语不可少”。
岂会无端写这些?分明是那薛大傻子见色起意,在母亲妹妹跟前胡吣过。
幸而薛姨妈还算明白,知道黛玉是贾母心尖上的肉,当即喝止了薛宝钗这番荒唐念头。
但林祈安一见着这薛蟠,就带着丝厌恶。
就算薛家不敢肖想,但被此等纨绔看了,要是传出去,也怪恶心的。
“文起兄,”林祈安突然倾身为薛蟠斟酒,唇角还噙着温润笑意,“若再往女眷处张望,我就剜了你这对招子。”
白玉酒壶“当”地磕在玛瑙杯沿,薛蟠的手僵在半空,铜铃眼里满是错愕。
这翩翩公子方才说什么?
剜、剜眼?
他不过是见着贾宝玉这个“疑似妹夫”,就想瞧瞧自家妹妹,好奇二人这些年相处如何。怎就招来这般狠话?
但见少年眼底森然寒意,又想起方才那一掌的力道,顿时蔫了气势。
这。。。。。。还不能看了?
好吧,不看就不看。
说来,薛蟠面对贾宝玉之时,倒是与林祈安有着类似的心境。
在刚得知“金玉良缘”的传言起,他对此事是有抵触情绪的。
他一方面又怜惜贾宝玉像“温室里的小苗”,另一方面,做为男人又了解贾宝玉成日在外“招风惹草”,不是好丈夫人选。
“薛大哥哥,尝尝这个松子熏肉。”贾宝玉凑过来低语,打断了薛蟠的思绪。
二人就着金陵风味的小食,倒也叙的熟络。
贾宝玉默认林祈安不安好心,这才决意护着薛蟠,恨不得劝他少与林祈安来往,省的被欺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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