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本次病症已生成:间接性失明。】
时隔两天半,贺秋停又一次听见了那道见鬼的声音,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耳膜。
【该症状将会持续72小时,伴随剧烈头痛,只有向爱人求助才能缩短失明时长,减轻疼痛效果。】
系统音还未落下,方才模糊的视线就彻底化作了一片漆黑,贺秋停微微屏住呼吸,低下头用力地眨了几次眼,试图挣扎出一丝光,可仍旧无济于事。
上一秒还阳光正盛的办公室,忽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。不是正常人闭上眼睛的那种黑,是没有任何光感的、完完全全的黑暗。
原来不是幻听,这个自称是病弱系统的东西,真的存在!
咚,咚,咚。
贺秋停听着自己沉重的心跳声,落在文件纸页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。
绝望和恐惧伴随黑暗涌来,扯着他的四肢百骸往下坠,一如十几年前父亲跳楼的那个夜晚,黑得令人喘不过气。
那一晚,贺秋停亲眼目睹父亲跳楼后,抱紧自己蜷缩在墙角。他望着那扇敞开的窗,看着窗帘被呼啸的夜风吹得高高荡起,像是索命的鬼,也想把他一并带走。
夜里,家里来了许多亲戚,贺秋停不记得都有谁,只记得很多双不同的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“起来,秋停,去见你爸最后一面。”
“小停,你爸在等你。”
“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,那好歹是你爸!”
…
贺秋停死活没动,他将脸深埋进臂弯里,死死闭着眼,呼吸里是校服洗衣粉的味道,很清新,很美好,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贺秋停就那样在黑暗的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夜,没开灯,没吃东西,也没有流一滴泪。
他只是知道,最爱他的爸爸没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从那之后,贺秋停就很怕黑。
他无法在黑暗的空间停留太久,不敢做核磁,不敢看电影,就连睡觉都必须开着床头灯。
对贺秋停而言,失明这个症状,远比哮喘要难受千倍万倍,每一秒都在重现过去那道无法逾越的深渊。
“怎么了?”
陆瞬的声音突然传来,带了些疑惑,凑上前,“这一页有什么问题吗,看这么久。”
贺秋停身子一抖。
眼睛看不见,其他的器官都变得异常敏锐,哪怕只是声音,也让他产生了微妙的战栗。
他甚至能感受到陆瞬的鼻息,像羽毛一样刮蹭在他的耳侧,痒得难受。
听着那道声音由远及近,贺秋停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。他看不到陆瞬的动作和姿势,也猜不到陆瞬此时打量他的目光。这种未知,是他不安的根源。
贺秋停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文件夹,抬手用指节抵住太阳穴,轻轻揉了揉,仿佛只是有些疲惫,说道:“昨天没睡好,头有点儿疼。”
“又熬夜了吧。”陆瞬见怪不怪了,夹枪带棒地扎他一句,“贺总这个年纪,作息还是规律一些比较好。”
贺秋停点一下头,手指揉着眉心,战术性沉默。
既然是间歇性失明,那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视力才对,可眼前的漆黑非常顽固,没有丁点儿见光的迹象。
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,陆瞬先受不了了,他直接开口,“你要是觉得方案有哪里不合理,可以直说,我一会儿还有个会。”
他看了一眼时间,样子有些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