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起身从后腰拔出手枪,直接上膛瞄准程桑落,“我知道你很难搞定,可你再有本事又能怎样,这玩意儿不长眼。”
程桑落看到枪,心头一惊,立马逮住离自己最近的人挡在身前。
‘砰——’
债主也是心狠手辣的人,根本不顾手下人的死活,朝着程桑落就是一枪。
准心不够,打中了挡在前面的人,子弹穿过他的耳朵也擦过了程桑落的眉骨。
瞬时间,如注的鲜血顺着立体的轮廓,割据出好几股血流,也染透了的那鹰锐的眼睛。
程桑落无暇擦拭迷了眼眶的血液,只能半眯着眸子防备身边伺机而动的人群。
手枪成了打手们的底气,趁着程桑落受伤的时机蜂拥而上。
那些挥出残影的棍棒,无情地砸在她的背上,甚至还混杂着拳打脚踢。
若不是忌惮随时会被放冷枪,程桑落不至于落到这般无法反抗的境地。
此刻的她只能紧咬着下唇,硬扛着不叫一声痛,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脑袋紧紧蜷成一团。
“住手!”
低沉的呵斥声划破了嘈杂,迅速将混乱的场面摆平。
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着油头,脸色很是难堪,穿过人群时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。
债主见他走来,立马将枪收到身后,好声好气的询问:“许老板,您怎么来了?”
许颂珩身材精瘦,惨白的脸常年不见血色,此刻绷紧了腮帮子不做回应。
那浓烈的不情愿里,携满了被形势所迫的无奈,可在当下又无法发泄,只靠沉默来堵住所有的不甘。
“他不来,这事儿怎么跟我交代?”
一声含讽的反问,替沉默的许颂珩解疑答惑。
那阴冷又清泠的声线,依旧有着扫人心痒的奇效。
程桑落意识涣散,忽而想起便利店里的饭团不好吃,冰冷的、硌牙的不好吃。
她狼狈地趴在地上,试图抬眸看清人生中最可恨的两个恶人。
她要记住,记住这些人的嘴脸到底有多可憎,哪怕扯着眉骨上的伤剧痛,也要仔细的看清。
染血的眼睛看什么都是分明的红,于是这些人都被裹上了血腥的基调。
林锦长发绾在脑后,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简约扮相,单手插兜的姿态飒气又轻蔑。
她无视所有人诧异的目光,径直走到程桑落身旁。
看着潺潺不止的血在小狗脸下蓄成了一滩,冷锐的眸霎时起了杀意。
她极力压制愤怒,蹲身取出手包里的纸巾,托起小狗的脸庞轻轻擦拭。
‘衣服可以脏,但脸一定要干净,这是对自己最起码的尊重。’
即便初见时的温柔是假象,可似曾相识的情景,正悄然瓦解着程桑落的警惕。
“疼吗?”林锦颤着心尖疼,连询问都是小心翼翼。
程桑落吃力的抬起胳膊,挥开了她的手,顺势揉着迷蒙的眼睛,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你不是问我这事该怎么解决么?幸福三选一嘛,我知道你不会选任何一条路,就自作主张帮你选咯。”林锦眉眼含笑,嘘声道:“既然明目张胆的灌你酒,我当然要说话算话。”
这应是林锦第一次在程桑落面前展示她精明的一面。
经商如棋道,每一步都要有存在即合理的意义,没想到在那连光怪陆离的选择中,她都给程桑落藏了一条后路。
这条出手相救的路,有着相当合理的解释,既能说服作为商人的自己,也替小狗做了最坏之中最好的选择。
那残酷的暴行下裹了一颗用情至深的心,一如在便利店门口回应的那句话——‘我是来帮你的。’
只是这真实的温柔很短暂。
林锦迅速敛去潜藏的关心,语气轻佻了些许:“不是巧,我等的就是今天,咱们的七日赌约该见输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