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烛几不可闻地哼了声。
徐清姿立马道:“你不服气?那正好,有什么不满趁现在赶紧说,我有错我改,以卿和那昕昕有错我让她们改。”
兰烛瞥了她一眼,依旧没答话。
徐清姿知道她是个硬石头,直接向后一靠,无赖道:“你不说,我就不走了,你今晚别想睡安稳觉。”
兰烛眉头高挑,她也不需要睡觉。
徐清姿躺在平榻上,目光从房梁转到侧面墙壁,两人中间的烛火把小师妹一个人的影子放大投射在墙上,她平躺着看不到小师妹,但能从影子上看到小师妹明显的侧脸阴影。
徐清姿转移视线,看向房梁,语重心长:“感情需要沟通,我知道你话少,但谁也不会读心术,有些话就是得明说才能懂。”
兰烛:“感情?”
徐清姿听她有想法,接道:“对啊,就比如你二师姐,别看现在能说会道,她刚来门派的时候胆小的很,说话战战兢兢,记得有次长老课她贪睡晚起,她觉得天都塌了,吓得蹲在后山的树洞里,我找到她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,胳膊上都是血,企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躲过惩罚。”
“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,年纪小贪睡很正常,顶多让她罚站一会儿,不过也怪我那时候叮嘱她不要迟到,让她误会迟到很严重。”
她身子没动,翘起头:“你看,明明是一句话的事,却弄得满身伤口,多不值得。”
兰烛给自己续了杯茶,“不怪你。”
徐清姿心里无奈,搞半天白说了,她可不是在说怪谁的问题。
她重新坐起来,观察她的表情。
兰烛任她看。
徐清姿挫败感倍增,她对一切都能应对,唯独对小师妹束手无策。
她一路看她成长,从没经历过什么存折,性格恬淡安静,十六岁之前顺风顺水,唯一的挫折就是灵药峰的找茬。
她尽量把这个世界以美丽的方向向小师妹描绘,告诉她大千世界,和她讲道法绮丽,让她看万物生长。
尽量避免接触不好的事,为的就是让她阳光快乐。
但她并没有如她所料那样成长,而是冷淡,不愿交流,保持距离,对万物都提不起兴趣,她看起来并不是害怕,也不是讨厌。
而是无感,好似骨子里对任何都看淡,哪怕是往她心里丢一块石头,也丝毫不起波澜,一身生人勿近和不愿交流的孤僻。
徐清姿常想,自家小师妹的性格真适合出家。
若是没有被师尊带回长虹派,在不一样的环境,是不是性格也会改变?
毕竟雨石峰除了师尊,也就四个人而已,二师妹不喜欢孩子拒绝靠近,三师妹沉迷捉虫心无旁骛。
说到底,小师妹大部分时间面对的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……没怎么在人群生活过。
兰烛见她蔫蔫的,若是她顶着动物耳朵,此刻定是无力垂在两侧。
“大师姐只想和我说这些吗?”
那不然呢,还有什么好说的,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师妹到底要干什么。
徐清姿有些赌气:“那你有什么想问的?”
兰烛幽怨地看看着她。
32黔州城
◎满意的孩子◎
屋顶的人转移阵地,轻手轻脚来到窗户边缘。
兰烛盘弄茶杯的手一顿,她布置在窗户周围的丝线被撞断。
徐清姿感觉她心不在焉,知道她又神游去了,正准备叫她回神。
却听她道:“大师姐记性真差”
徐清姿心里一咯噔,登时挺直腰背,正襟危坐,表情严肃,“何出此言?”
兰烛把茶杯底座在地桌上滑动,就着桌面咕咕的摩擦声道:“你说过,人各有命,顺其自然,不用强求因果。”
徐清姿如遭雷劈:“你这是在嫌我管得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