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教堂人滿为患,内阁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出席了,葬礼与哀悼的味道在西装革履间扩散。
“杜荷女士,收养许多孩子,是一位荣耀伟大者。”冠冕堂皇地编造,政府方决定授予她荣誉勋章。
人散后,墓地荒寂,罗莎把外套脱下来,在摆滿黄色鲜花的的墓碑前披上,她害怕养母在地下冷。
何塞牵着她的手,在车上一直揽着她。
一連很多天,他的肩头被淚水打湿。
她的眼淚就像痛苦溢出的玻璃,一粒粒,眼睛泡的苍白浮肿。
短短半年,罗莎失去了一切,养母,哥哥,还有她的故乡,連环打击之残忍,足以摧毁坚硬意志的痛苦。
在频繁的苦难中,她突然感觉世界上没什么值得留恋了,脱水的情感如此脆弱透明,心脏变成一团滑溜溜热乎乎的肉,让人剩下的知觉唯有疼。
她寡欢,整个人被一种阴郁情绪包裹着,床上日夜萦绕泪水的味道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何塞给她用手帕揩鼻涕。
罗莎太孤单了,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我之前很害怕自己变成螃蟹,有那么多条腿,不知道该往哪里走,”
“现在呢?”
“我很希望自己变成螃蟹,有那么多条腿,可以往各处走,哪怕最后走不了,也可以葬在海底。”
她迷迷糊糊说的仿佛是个梦话,醒来后也不会記得,他抚去她眼角的泪痕。
“我感到全世界就剩我一个,很孤独。”她用手臂抱住自己。
“我经常那样感觉,”何塞静静说,更大的懷抱抱住她,“你会喜欢孤独的,或者说,你可以跟我分享,那样我们就像两颗孤独的蛋。”
一同扭曲,一同孵化。
在第二天,罗莎看到了新闻,女高音歌唱家在睡梦中去世了。
一切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,她再度泣不成声。
何塞堵着耳塞安慰她,他被吵得脑瓜嗡嗡的,数天没去银宫。
隔天,麥克拉特给罗莎带来了礼物。
“你看这是什么?
“他献寶一样,“看,这是你比赛时的那只羊。”
他拨拨小羊的卷毛,罗莎眼角肿的像桃。
“这真的是我的小羊吗?它怎么没有长大?”罗莎很懷疑,叫它它也不答应。
何塞瞄了眼这只讨厌的小羔羊,近看,它既像绵羊,又像山羊,既无辜,又邪恶,毛发如油画般卷曲,罗莎抱着它,就像是某位先知怀里那象征祭祀的牺牲品与救赎。
“它为什么没有长大呢?还是这么小。”
她从早上念叨到晚上,何塞终于不耐烦了,他找来了医生。
医生诊断后说:“它是个侏儒羊。”
“要怎么治好呢?”
“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治疗,而且会给患者造成极大痛苦,”
也就是说,它永远长不大了。
听到结果,罗莎愣了一秒,然后很快哭出来。
她哭的震天动地,几乎用光了毕生积蓄的泪水,两个男人面面相觑,都不知道怎么是好。
何塞没想到又重新惹她难过,哭的他心烦意乱。
他把麥克拉特叫到书房训斥道:“你带这只畜生来惹她做什么!”
麥克拉特也没想到自己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,反而是这样结果。
他沉默着不作声,罗莎的状态简直太糟糕了,比在阁楼里还要恶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