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行得通的相处模式现在好像行不通了。
况且两个人之间还有未曾说出口的三年。
上午快下班的时候,周家瑜手机震动,她点开一看,是侦探发过来的几张照片,图片中李荣挺着大肚子,旁边站着周元明,两个人正在看楼盘。
看上去就像是万千普通家庭中的一家人。
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周家瑜接到彭月华的电话,电话中彭月华说,“家瑜,我给你说件事,但是你不要着急。”
周家瑜看到来电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从办公室走到步梯口,“妈,你说。”
“你爸脑出血住院了,现在在重症监护室。”
“医生怎么说?”
“医生说毛细血管破裂,但出血量不小,只能看恢复情况。”
周家瑜回到办公室跟李牧请了假,实话实说,但请他对这件事保密,她不想麻烦更多的人。
她先请了一周,跟李牧说工作自己可以在医院完成,她搜了搜,脑出血病人如果请医院看护,家人可以做的事并不多。
李牧让她放宽心,不要牵挂工作上的事,先集中精力照顾家人。
周家瑜回住处收拾行李,她下楼的时候订好的出租车也刚好到达。
出租车是个女司机,车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,话也不多,汽车疾驰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,道路两旁的反光条像萤火虫一样闪现又消逝。
周家瑜在后座系着安全带,眼睛闭着,她这会什么都不想,任由各种情绪和思绪穿过自己。
如果人生就像旅途就好了,出发点已知,目的地确定,车辆沿着既定的路线行驶,简单又不费脑子。
但人生的精彩之处好像也在于那些不可预料。
到医院后她给彭月华通电话,问她吃过没有,接着在医院附近一家本地连锁快餐店买了一些吃的。
进医院之前她看见医院高耸的住院楼上写着关城市人民医院,自己最近跟医院有缘。
她直接去了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,外面已经天黑了,重症监护室外面已经铺满了床位,有简易的折叠床,有直接防潮垫加被褥的,彭月华在靠近消防栓的角落里挤到了一个位置。
母女两个相对无言,一起坐在瑜伽垫上吃了晚饭。
吃完饭周家瑜去扔垃圾接热水,彭月华接着打电话,周元明脑出血这件事得通知重要的亲戚,万一人没了再通知,这件事就太突然了。
她在电话里说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,现在来了也看不到,今天已经晚了,晚上开车不安全,就不要来医院了。
话虽这么说,但很快就来了三四波亲戚,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和焦急,亲戚们说的话就像弹幕一样在周家瑜的眼前闪过。
“这么年轻,怎么就脑出血了呢?”
“我上周路过元明的店,他看着精神头很好,像是有什么喜事。”
“看来平时还得少抽烟喝酒阿。”
“看店整天在那里坐着,久坐对身体不好,多能干的一个人啊。”
“放宽心,他会康复的,还这么年轻。”
周家瑜在想,到底年轻的标准是什么呢,三十五岁就被裁员的人不少,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很难,像是被整个世界淘汰。
一个人五六十突发疾病或者去世,就成了年纪轻轻。
陆陆续续的亲戚坐在一起闲聊,周家瑜凑到彭月华的耳边,“我爸的手机呢?”
彭月华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,“医生把他的随身衣物还有物品都装在一个袋子里给我了。”
她指了指消防栓上的那个袋子。
周家瑜在袋子里找到周元明的一串钥匙和手机,把它们放进自己包里。
周家瑜的小姑没上过班,一直做全职的家庭主妇,今年秋天唯一的儿子也考上大学去了外地,所以她现在有很多空闲时间,晚上想和彭月华一起在这里守夜。
彭月华坚持让她回家去。
周家瑜也被嘱咐回家好好休息。
周家瑜坐电梯到一层,在楼外的医院超市买了点东西,然后去了门诊楼,晚上正门已经关了,她从急诊的门进去,在一楼的导医台找到骨科所在的楼层。
进电梯之前她又戴上口罩,因为医院病毒多,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