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陈,梁厂长说的跟他走去南方,你会去吗?”
陈科长也算是梁秋润一手提拔起来的,他苦笑一声,“我倒是想去南方,但是我这上有老下有小,我走了妻儿老人怎么办?”
“我也是和你一样,我们这个年纪,走不了,离不开,缺不得,但是不走就这样耗着,我又不甘心。”
“是啊,我们都是老首都人了,这辈子都没背井离乡过,我都怕说出去被人笑话。”
杨主任听到这话冷笑一声,“还怕被人笑话,我们现在被人笑话的还少吗?自从我们这些人从重要职位,被调任到闲职后,哪个不笑话我们?在肉联厂里面往日是我们的徒弟,学生,死对头,都上位了,反倒是我们这些往日混的不错的,如今都快被开除了。”
“看到比我们年轻的往日学生,还要喊一句领导好,这不是笑话??”
“所以你们宁愿被往日的老伙计笑话,也不愿意出门?”
“我就和你们不一样了,我老杨不是个聪明的人,但是梁厂长是,而且他还是我们这些离开肉联厂里面,混的最好的一个,所以我很确定,往后我老杨就要跟着他了。”
这话一落,大家顿时一惊,“老杨,你要是跟着梁厂长去南方的话,这边首都的家你还要不要了?”
“对啊,你老婆孩子娘老子,你都不要了?”
“要?我留在首都就能要了?我在,他们一起被跟着笑话,我们家向东会这样,还不是因为我调任后,昔日的朋友也不跟他玩了,导致他一蹶不振,我要是在不变,在不给我家向东当个榜样,我怕都废了。”
众人一安静。
“你真去南方啊,想好了,不后悔?”
问这话的是陈科长。
杨主任嗯了一声,“去,大不了我在回来要饭,到时候你们可要给我一碗饭吃。”
这话说的心酸,大家都没说话。
“如果去南方的话,肉联厂这工作你可要丢掉了。”
“丢吧,无所谓了我现在。”杨主任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,“我看到李厂长的那张肥猪脸,我都觉得恶性,这上班跟上坟一样。”
“没意思。”
见他说的坚决,其他人也多了几分考量。
等到了肉联厂后各自回家,杨主任领着梁锐去了他家,杨主任在肉联厂的家,梁锐在年少的时候,曾来过无数次。
那个时候他最是叛逆的时候,打架逃课不回家,几乎样样在行。
每次不回家后,就跟着杨向东来他家打地铺,所以再次过来的时候,梁锐还有几分恍惚。
原来曾经那些被他羡慕的筒子楼,如今也如此斑驳破旧了。
“我们家还是这样,梁锐,你别嫌弃。”
杨主任从腰后取出钥匙,吧嗒一声开了门。
梁锐,“怎么会?我当年来您家歇息的时候,您也没嫌我调皮。”
这话一落,杨主任怔了片刻,他抬头仔细看着梁锐,“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。”
那个调皮叛逆的梁锐,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。
梁锐没吱声,他看着杨主任鬓角的白发,他默然了下,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门开了。
杨主任冲着屋内喊了一声,“向东,你看谁来了?”
杨向东这几年过的不如意,他爸原先是肉联厂车间主任,人人都尊敬地喊一声杨主任。
可是自从他爸被调职后,他的日子也每况愈下起来,那些昔日的好朋友,一下子就散干净了。
老大梁锐发愤图强读书去了。
小候要去给他爸妈帮忙。
他原先的那些朋友,也都离他而去,那些被捧着的日子,也一去不复返了。
别人都有目标,就他没有。
杨向东浑浑噩噩过了几年,后来再次听到消息,就是梁锐考到清大了,梁风考去了科大。
那个时候,杨向东才惊觉他和锐哥的差距,已经这般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