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钧一发之际,沈琅猛地后退半步,匕首堪堪擦着左耳,刀刃并未命中,刀风却割裂他的耳朵,战术面具的耳带猝然断裂。
刚好在他准备调整站姿时,对方抓住这个短暂的破绽,甩出一记重拳打在他面侧。伴随着“咔嚓”一声,沈琅的面具彻底掉了下来,旋转着飞向地面,发出清脆的落地声,暴露出沈琅的整张脸。
黑发被汗水打湿,黏在额前,凌厉的眉骨在昏暗的光线中投下阴影,冷峻的五官透出极度危险的气息。他的呼吸有些急促,脸上的痛意微不可察,那双深邃如墨的黑眸,冷冷地盯着对面的敌人。
首领的目光瞬间锁死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,瞳孔骤然缩紧。
“是你?”
“原来是你……”他声音带着丝丝颤抖,那是极力压抑住情绪后喷薄出的狂热。“真的是你。”
沈琅保持着高度警惕,他的双拳略微收紧,肩膀和耳朵被划开的伤口隐隐作痛,热流自伤口慢慢滑落。
首领的动作停滞,漆黑的枪口也放下,瞳孔深处透出一抹复杂的情绪——难以置信?怀念?或许还有些说不出口的遗憾。
他沉默了片刻,抬手摘下自己的战术面具,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第47章第47章对峙
向往、不甘、复杂的怀念,还有些许的怯懦,像是潜藏已久的潮水,在看到沈琅的面容后,猝然泛滥。
瞿云廷想过会在怎样的场景重逢。灯红酒绿的酒会,觥筹交错间,他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,与人谈笑风生,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。又或许,是在某个高档餐厅,他坐在角落的位子,看着沈琅与人商谈合作,那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他移不开视线。他还想过,会在某个清晨,他开车路过沈琅常去的咖啡馆,透过车窗,看到沈琅坐在窗边看书,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,岁月静好。
他无数次幻想与沈琅重逢,却唯独没有想过,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,在这个残酷的生存游戏里,刀刃相见。
多少个深夜,他独自一人坐在卧室里,手中握着私家侦探送来的沈琅最新的照片和资料。印象中那些青涩岁月已经逐渐被时间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照片中的沈琅,一个由内而外都愈发无坚不摧的男人。照片里,他有时候出席商业峰会,举止之间无可挑剔;有时出现在社交晚宴上,与各界名流从容应酬。他变得越来越沉稳、游刃有余,一举一动皆是卓越风姿。
瞿云廷会将这些照片打印出来,细细摩挲。指尖划过照片上沈琅的轮廓,感受着那无法触及的距离。照片上的沈琅依旧是那般耀眼夺目,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从容而稳重。他将琼华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,在商场上叱咤风云,成为琼市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。
他会在深夜里反复观看沈琅的视频,一边手打奶泡。
那些公开场合的采访、演讲,甚至是娱乐节目中的片段。他贪婪地捕捉着沈琅的每一个表情、每一个动作,试图从那些细微之处寻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。
他还知道,沈琅经常加班到深夜,偶尔会去一家24小时营业的健身房锻炼。他还了解,沈琅的公寓楼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,沈琅每天早上都会在那里买一杯美式咖啡,不加糖,不加奶。
他知道沈琅的一切,却始终不曾出现在他面前。
他有很多方式可以见到沈琅。一场商业酒会,一次慈善晚宴,甚至只是一通电话。琼市就这么大,黑白通吃的瞿家与琼华集团有项目往来,抬头不见低头见,只要他想,总能制造“偶遇”。
只是,他不敢。
沈琅会恨他吗?恨他当年没有伸出援手?恨他当年对沈家落井下石?他害怕看到沈琅眼中的冷漠,更害怕听到沈琅的拒绝。他自认没有资格出现在沈琅面前。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分看到沈琅,可沈琅的眼神,却让他惊醒。
不,沈琅不会恨他,瞿云廷心想。他了解沈琅,他骨子里骄傲,不会将软弱示人。即使恨,也不会表现出来。
“好久不见……”瞿云廷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,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。”
【这两个人认识?!信息量有点大啊】
【这新来的帅哥是谁啊?怎么跟瞿神认识?】
【哇这个新人有点东西啊,居然能跟大佬打得不相上下】
【瞿神这是手下留情了吧?不然这新人怎么可能撑得住?】
【瞿神以前好像没这么温柔过啊,这眼神宠溺得都快溢出屏幕了。】
【只有我注意到老大的手在抖吗?他不会是怂了吧?】
【前面的你怕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蜜蜂花呗吧?老大会怂?你怕是没见过他一挑九的时候吧?】
【嘶,难道是前任?破镜重圆?追妻火葬场?】
【新的CP已经出现~怎么能够停滞不前?】-
沈琅的确有些意外。他对面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沉默片刻后,才终于将一个久违的名字从脑海深处挖掘出来:“瞿云廷?”
如果不是因为他哥哥瞿云泽的某些私人关系,他可能要花费更久时间才会想起来。
过去的瞿二少爷何等意气风发,作风奢靡。他的身边总少不了昂贵的跑车、光鲜亮丽的衣饰还有一群狐朋狗友。那双桃花眼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,挥金如土,游戏人间。
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,无不透露出上流社会那股自然而然的优越感,那是一种源于出生的、被环境养出来的不可一世。
可如今,站在他面前的瞿云廷,早已褪去了那层贵气的皮囊,换上了一副沾满了风沙与血腥味的外壳。西装革履已被迷彩作战服和厚重的战术背心取代,那双曾经懒散地打量着世间的眸子,如今也只剩下狠厉与冷酷。
“居然是你。”沈琅眉头微皱,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故人,未免太巧了。
“……是我。”瞿云廷的声线低沉,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。他的目光落在沈琅身上,准确地说是沈琅肩头的伤口上,那道被匕首划出的伤口还在渗着血,“让我帮你包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