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线通讯将驾驶室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。
“这里是船长,飞船现在所处的地带陨石比较松散,但仍旧有可能发生意外,你们小心点。”
“明白。”
霍桑和赛特同时答话,随后小心抓住飞船表面特意留出来的凸起,缓慢移动至飞船后面。
此刻,被陨石擦过的地方逐渐显露在赛特和霍桑面前,原本金属色的表层焦黑一片,最严重的是右下角,也就是引擎所在区域,大约一米宽的地方已经显露出外壳内部密密麻麻焦黑的零部件。
赛特和霍桑逐渐靠近需要修理的区域,直接用手部装载的专业维修工具开始作业。
“滋滋滋”
两个机器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人,开始维修后只是沉默地工作,许久没有人开口,由于磁场影响,无线联络并不是时刻奏效,宇宙间寂静得可怕。
直到霍桑率先通过无线通讯频道开口。
“所以,这管用吗?”
赛特:“什么?”
“你之前说过的,欲望。”霍桑一边问,一边依旧在正常作业,眼神都没看向赛特那边,对他们能同时处理两三个线程的仿生人来说,边工作边聊天什么都影响不了,当然机器人也不会有聊天的欲望。
也因此霍桑真的算得上赛特见过最古怪的机器人之一了。
他看似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,却又深深牵制其中,甚至疑似是一切的幕后黑手。
赛特也想不通,他到底想做什么。
“还没有。”
“是吗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,这一次轮到赛特开口:“泉水是在你这里吗?”
“是。”
霍桑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是自己做的,赛特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:“你是怎么绕过限制伤害人类程序的?”
“我?我没有躲过,”霍桑平静地说,“藏匿泉水,是符合保护人类这个标准的,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。想想,如果他们知道了真正的目的地,知道只有泉水才能保住他们的命,那么剩下的人会做出什么选择?”
不用霍桑过多的描述,赛特也知道结局会怎么样,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,飞船里势必会掀起血腥的厮杀,尤其是喝下泉水的人会因为重伤而转变为血躯尸,而血躯尸的尸体又是泉水的原料。
无线频道里一片寂静,霍桑他们的对话和驾驶室其实是双向的,而霍桑也知道这一点。
玛莉抿紧了唇,眼神复杂。
毫无疑问,飞船上的人会立即展开厮杀。
“居然是你!”船长愤怒地咆哮,“这个机器人在搞什么!?厮杀?我们如果厮杀肯定是因为他!他的程序是出bug了吗?如果没有泉水,所有人都无法在那个星球上活下去,他肯定知道!这就是故意杀人!他肯定是出问题了!像他这样的机器人就该回炉重造。”
“安静!”玛莉不耐烦地说,“他难道有说错?你当时在大厅,不就打着牺牲其他人,削减他们数量的主意?!”
船长喃喃着,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,只能嘴硬道:“那也不该让一个机器人做决定,他们充其量只是人类的工具而已,哪有让工具来决定我们所有人的生死的?”
刷
唐墨白的匕首横在船长脖颈间,冰冷地看着他。
“船长,下次说话,还是过下脑子。”
“”船长这才想起来外面另一个机器人好像是他们的同伴,默默闭上嘴。
赛特:“即使如此,争斗也没有停下,也不会停下。”
“我知道斗争是人类无法停止的陋习,当一个空间里人数超过三个,争吵与战争也就开始了。”霍桑平静地说,“按理说如果最后人数只剩下和泉水相等,为了保护剩下的人类,我自然也会拿出泉水。”
“不过,在我内心深处,或许更期待另一个结局,他们因厮杀而全军覆没。”
“你看、你看我说什么来着!我说什么来着!?”船长犹如斗胜的公鸡,“我早就说过,机器人是不可信任的!”
赛特:“你讨厌人类?”
霍桑沉默片刻,点头,随即又摇头。
“在这艘船上,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负责聆听故乡传来的通讯,因此我见证了整个文明灭亡的过程,从一开始那批充满希望的工作人员,到后来的催促、急切和绝望,负责通讯的人类换了一批又一批,从中年,到老年,又到青年,人数和通讯都在一年又一年的变少,内容也一次比一次绝望。”
“然后在某一天,我的脑海中某个尘封的数据库被解开了,里面是文明发展迄今为止的宝藏,而开启这个,也就代表我们的世界彻底被摧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