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旭低低地笑:“辛苦了……不过刚才你那句话,说我不白,比你大五岁,我这会儿想想,怎么感觉我占大便宜了呢。”
“还好,”方秉雪说,“我也占便宜了。”
他这会躺在自己的床上,穿的是喜欢的睡衣,舒服得想打滚,家真的是个很奇妙的地方,哪怕闭着眼回来,但能闻出味道,熟悉,自在,内心是被浸透了的安全感,反正家里的一切都像淡奶油似的,时间随便打发,能抹平一切的疲累。
他跟周旭说了很久的话,说他的房间和父母,说外面的空气和潮湿的天,说秋天把树叶染黄了,但落叶是软的,不像西北那边,风沙把秋天的叶子裹上层琥珀色的糖壳儿,踩上去,会发出沙沙的脆响,方秉雪讲了很久,迷迷糊糊地打着呵欠,听见周旭说睡吧,别撑了。
“不行,”方秉雪说,“我困,但我睡不着。”
周旭想了会,轻声哄着:“那怎么办,我唱歌给你听?”
话音刚落,方秉雪唰地一下把眼睛闭上:“不用了,旭哥,我好困,我要睡觉了,晚安。”
“那等你回来,我去接你,”周旭笑了,“行不行啊方秉雪……方秉雪?宝贝?”
很好,就这么两秒钟的功夫。
他的宝贝歪着脑袋,睡着了。
第50章
在家的这两天,方秉雪没闲着,挺忙的。
除了去亲戚那转一圈,露个脸外,方秉雪提着水果去了师父家,田庆还记得上次“蚊子”的事,见面的时候,眼睛一扫,方秉雪就主动告饶:“还在互相了解,没确定。”
田庆“啧”了一声,扭头进了厨房,心想可能自己太古板,现在的小年轻思想不一样了,而师娘则兴致勃勃地拿了一大兜杏干:“我听说你对象喜欢这个,来,我又做了点!”
不仅如此,他还去了趟单位,把这半年的情况跟领导说了下,其实原则上是不用的,方秉雪的书面报告都定期提交过,但人都回来了,总想再过去看看,顺便约着曾经的兄弟们喝个酒,大家看见方秉雪,都一块儿起哄,往他身后看,说雪饼你行不行啊,怎么没把对象带回来呢?
方秉雪就知道,师父是个大嘴巴,早就把自己的情况说漏了嘴。
不过这样也好,起码单位里不会再有人跟他说媒,方秉雪连连赶人:“八字没一撇的事,嗷嗷什么?”
兄弟们就笑话他,说他铁树开花。
而另一边的铁树也在开花,这几天周旭心里全是方秉雪,七上八下的,他没想到方秉雪会跟家里坦白,说彼此正互相了解。
这不就相当于,承认了吗?
四舍五入,不就意味着要领他进门吗?
给周旭紧张的,差点又拿锤子砸到手,睡觉的时候都忍不住笑,把那毛绒小兔子搂怀里抱着,美得不行,心里全都是粉红色的泡泡,飘啊飘,飘得老天都看不过去,兜头下了场雨,周旭回家路上没拿伞,给方秉雪打电话的时候还怪委屈,说淋着了,说身上好冷呢。
方秉雪那边有点乱,似乎正在跟朋友们喝酒,他听见对方笑骂了句,然后往外走了点,才低声问道:“洗澡了吗,你喝点热水,别发烧了。”
行吧,有人在身边的时候,能喝的上姜汤,没人了,就只能喝热水了,周旭躺在沙发上,结实的小臂搭在脸上,笑得胸口不住起伏:“想你了。”
“后天就回去了,”方秉雪说,“听话,乖一点啊。”
可能是因为距离远,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回到了熟悉的环境,周旭居然有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,方秉雪的音色很好听,清冽,有磁性,此时虽然相隔千里,他都能想象出年轻的刑警远离人群,捂着手机轻声耳语的模样。
漂亮,神采飞扬,前途无量。
周旭的心跳得有点快:“好,你放心……你在家也好好玩,辛苦了。”
“我有什么辛苦的,”方秉雪笑起来,“好了,那我回去了,你别忘记喝热水。”
周旭说:“哎。”
挂完电话,方秉雪不动声色地坐回去,果不其然,一群人跟山里的野猴似的,扯着嗓子就开始叫唤,说雪饼不够意思,怎么不关心我们喝没喝热水呢,这冰冷的啤酒好苦涩啊兄弟!
“啵”的一声,酒瓶盖被轻巧地打开,方秉雪当着众人的面站起来,眼眸里带着笑意:“那怎么着,我先给兄弟们干一个?”
说完,他仰着脖子开始喝酒,喉结滚动,丝毫不拖泥带水,片刻后,空的啤酒瓶被撂桌上,方秉雪抽出纸巾擦嘴:“行了,都别嚷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