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逗人家说待有所成就给他名分,如今人家带着圆满修成来讨债了。”
陆涟自然记得那年春宴,少年修士被她用一截桃枝挑起下巴,耳尖红得可以滴血了。当时不过是图个新鲜,谁料这小苗竟长成扎手的荆棘。
“你可要躲一躲?论剑台那边都传遍了,说他腰间的那枚青玉扣,和你发间这一枝是一对。”袁心鱼拖长语调。
正厅这里,不待多时,仙骥拉着辆华贵车辇前来。
早有两侧侍从先一步弓在下轿处。
一锦衣少年掀开帘子,不着痕迹地点在背上下了轿,再任由他们整理衣冠。
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,脚上的蟠云靴踏着地砖,发出清脆的声响,犹显突兀。
他环视一周,没见着心上人的身影,就匆匆寻来人问其所在何处。
“涟尊应是出去了,不过她的徒弟在那儿,你可以去问问。”
听了话出外寻找,门外崔择抱剑环胸而立,门旁案桌上摆着一副润玉棋子。
“你是谁?”少年倨傲地抬了抬下巴,手腕翻转,剑指向他。
“公子不应该最清楚不过吗?”崔择身着和青莲派衣衫,自然好认。
“崔、择?”少年齿间碾过这名姓,手心捏得咯咯作响。
“正是在下,不知公子是?”崔择冷眼看他,这人脖间金辟邪绝非凡品,猜料其身份不俗,只回答得不卑不亢。
“你不必知!”宋山玉心下陡升不快。
“你是师父什么人?”崔择反问。
“我?我…我是她的……”宋山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妥帖的词,话鲠在喉中说不出。
一道剑气直冲而来,崔择俯身拾起被扫落的发簪——那是拜师礼上师尊亲赠,簪头一朵青莲。
“这般爱惜?”宋山玉靴底碾过满地落花,鞋尖停在他眼前,“你拣着她不要的东西,你看这是什么?是她赠给我的玉扣!”
崔择指尖颤了颤,起身掸了掸袖口浮尘:“师尊所赐,不敢轻慢。”
这话原是恭敬,偏生宋山玉听出刀锋来。
他想到那夜,陆涟拥着他说“玉郎最知礼数”。
当下妒火灼心,怒道:“你不必知晓我与她的关系,我要见她,你识趣点就快滚开!”
“且慢,师尊已下令不见客,你若要见便绕不开我。”崔择指着棋盘又道:“不如和我下一局,你若赢了我,便让你见师父。”
“行。”宋山玉一面点头,一面把棋枰上的棋子拣作两处。
两个人都是好手,在棋盘上厮杀不已。
崔择起先还得势,到了半盘,就觉得四面受敌,待到要吃掉对手的棋子,自己又被他占了外势。谁承想对面接过势头来反扑。
“哼,看来你这是不让也得让了。”宋山玉嘲弄一声,急功近利地想要一子定乾坤,但被崔择钻了空,后来只能胡乱捏了个子混丢下去稳住。
待到最后两人堪堪打了个平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