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氏指着众多守卫,高声斥道:“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?赶快把小姐找回来!等会儿丞相回来见不到人,下场你们是知道的!”
众人一听这话皆是打了一个寒颤,正准备动身时,薄寒宴从不远处走了过来。
“让她去吧。”
“丞相怪起来,就说是我让她走的。”
林氏的脸色一凝,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。
眼前的少年与往常无异,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绵长怅惘的目光紧随蛰月离开的背影,像是交叠缠绕着伸向悬崖之外的树枝。
薄寒宴垂下眼,默不吭声。
林氏心里有些发毛,她搞不清楚状况,只能干站在薄寒宴身侧,讪讪道:“殿下恕罪,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……”
“要是您有事,等她回来了,让她进宫见您。”
“没事,我在这里等她。”
林氏胡乱地点了点头,薄寒宴说什么她应什么,“好,那您随我去殿内吧。”
薄寒宴:“不必了,我去她院里等她。”
林氏一惊,“这怎么能行,她的院子现在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薄寒宴的声音晦涩暗哑,显然已不想再多说。他眨了眨眼睛,迟钝地转过身去。
看着他的背影,林氏感觉得出来,薄寒宴很难过。
但她也没办法啊,他想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吧,这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。
那马一定是小百合搞来的,等会蛰戟要怪,可不能怪她了!她遣人去追蛰月又是薄寒宴阻止的,要是跑丢了可不关她的事儿!
蛰月奔走至城外,心急如焚地寻找着那抹身影。
一定来得及的,他们不可能走远。
一筹莫展之际,远处传来沉重的马蹄声,蛰月望过去,只见尘埃翻滚,几匹受惊的烈马四散奔逃,直直闯入视线。
蛰月拉紧缰绳,赶忙朝着那个方向追去。
她有预感,夜揽雪一定没事。
凛冽的狂风夹带着寒冬即来的冷意,像刀子在脸上划过细细密密的伤口。
沙土上赫然出现尚未干涸的血迹,蛰月沿着血迹追上去,看见了横七竖八的尸体。
血液蜿蜒成河,了无声息的尸体中央,站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。
察觉到动静,满身是血的夜揽雪缓缓转过身,看向来人。
银白色的眸子里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,有血泪从他眼角滑落。
狠戾的目光直逼来人,他攥紧手中夺来的剑,没有丝毫惧怕,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“是我。”蛰月隔着尸山血海看向他。
粘稠的血迹从钝剑上滑落,夜揽雪扯出一个痛极的笑,启唇道:“我知道,你一定会来。”
“谢谢你担心我。”
蛰月翻身下马,静静地看着他。
夜揽雪一步步挪向她,四目相对,浓厚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一时无言。
蛰月:“很抱歉,是我们伤害了你。”
“你终于可以回家了。”
夜揽雪:“从来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很高兴还能见到你。”
蛰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替夜揽雪拭去眼角的血迹。夜揽雪睫毛颤动一下,没有躲,而是深深看着蛰月,在尚且清明的脑海中不停描摹着少女的眉眼,誓要把她刻进灵魂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