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识岚哥哥,你说什么呢?”蛰月脸上有片刻茫然,旋即扯出一个酸涩的笑,略显匆忙地遮掩住这份迟疑。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是彼此的依靠。”
初识岚忽然不想再听下去,他的眼眶蓦地红了,像被血水洗尽。
“你是我的家人。”蛰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。
从小到大,日复一日的相处,他赤脚叩响了无数次房门,门内的人……
全然不知吗?
“家人?家人……”初识岚自顾自地重复这句话,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自嘲与自怜,“只是家人吗?!”他不死心地追问。
蛰月没有回答,移开了目光。
“那他呢?薄寒宴呢?他算是你什么人?!”初识岚再次失态,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。
“他是……”蛰月迟疑,嘴角无意识地开合,最终发出含糊其辞却又坚定有力声音,“他是我的使命。”
初识岚哑口无言,怅然若失。
“你喜欢他。”初识岚面无表情,嗓音沉静得出奇。
这不是疑问句,而是肯定句。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蛰月露出几分空茫的表情,一直以来,这是她最避讳的话题。
说恨太牵强,说爱太沉重。
到底是不爱,还是爱得太沉痛不想承认。
蛰月一直觉得,自己是有些讨厌薄寒宴的。讨厌他时不时的任性无理,讨厌他突如其来的目中无人,讨厌他不加掩饰的强硬姿态。
但是……他……
潮湿的空气,寂冷的夜,将蛰月空茫的思绪拉回半月前的悬崖绝壁之上。
其实如果换做是她,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作出同样的选择。因为在她眼里,别的什么在那一刻,都不再重要了。
自尊?傲骨?脸面?所有的一切,在与他做对比的那一刻,都显得那么渺小。
独一无二的他,无法与任何事物做比较。
“不知道?”初识岚的表情逐渐扭曲,往日风光霁月的面具被一点一点击溃,化为齑粉。
不知道?
为什么不是不,而是不知道?
初识岚:“你知道我长兄最后说的是什么吗?”
蛰月头部传来钝痛,像有一把锤子狠戾地砸在她的头骨,带来一阵哗然。
“让你照顾好自己。”蛰月回答。
“他说,他恨。”
忽然间,一道闪电劈开沉闷厚重的乌云,撕裂黑夜而来。携带着雨水的飓风无情拍打相对而视的两人,突兀的白光自初识岚脸上闪过,照亮了他此刻的眸色。
“你知道吗?长兄说他恨薄荔言,但他更恨自己,没有保护好他爱的人。”
“他说,对不起,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了。”
“他这一生,何其短暂。”
初识岚一字一句地说,蛰月一字一句地听。
蛰月知道,他不止是在说初知晓他们几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