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他自己都是如此了,他也没什么立场可说。
经年杀人,手上都沾满血腥了,谁能睡得安稳呢?
他年轻时还好些,有满腔信念撑着。现在旧事都翻出来,一点也忘不了,倒磨的他越活越回去。
看外头透进来的光,约摸是正午时辰了。
他只穿了睡袍,不过没什么可避二十二的,也就坦然对着:
“怎么不在你主子旁边?有什么事?”
二十二眨眼:
“主上让我给帝师带话,说他本来是打算下朝就过来的。”
“但,早朝上兵部户部互相骂起来了,一直耽误到下朝之后,现在还在御书房扯皮。”
“主上被挂住了,这会儿来不了啦。”
沈厌卿失笑:
“原话定然不是这样,你端正些。”
“为的是什么事情?”
二十二来了精神,朝进来送茶的沛莲打了招呼,又转回头:
“这次是可说的了!”
“还是前两天吵的那些——北边不安分,怕鞑子南下来犯。”
“眼下是春天,苗刚插下去,还不是要紧的时候。”
“但余尚书说,若现在不拨银子给他未雨绸缪,到了九月十月,他就只好捧着头来见陛下了。”
余姓……这位六七年前好像还是侍郎吧。
沈厌卿思忖着。
先帝拯救天下万民之后,顺手把北面的鞑子也往外铲了铲。
后来虽有小打小闹,但都平稳落地了,没起过大的冲突。
按理说,各部之间争拨款也属正常,要业绩就要做事,要做事就需要实实在在的银子。
要是两手空空,做梦都做不明白呢!
自崇礼开年来,一直算是太平,把这群朝臣养的也越发刁了。
都师从御史台,个个都学那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,把自己当成怨妇,泪汪汪地望着圣人。
常听说有人在朝堂上扯着政敌袖子哭,问陛下到底信谁的这种荒唐事。
无他,实在是日子太顺了,无聊啊。
这几年也没见有哪个权力太大的,所以也搓不成朋党,起不来争执。
这帮子读书人满腹经纶,却连吵嘴架都找不着由头,倒也怪不得他们……
前几年权力最大,几乎是半只手按在皇位上的的沈少傅如是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