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过去,贵妃的心意竟一直不变,手抄了百卷经书,日日祷告念佛,始终不肯将儿子接回膝下。
先帝见其心诚,也不再管她。
只是赏的东西一样不少,将杨琼的地位稳固得无人能动,忠瑞侯也终于敢放心出门了。
姜孚不在母亲身边,但偶尔还可见父皇一面,多少沾到了点亲情。
奈何政事繁忙,龙嗣又多,先帝一忙起来,就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“先天聪慧”的儿子。
小姜孚就这么孤零零地住在别院里,衣食都是上好的,宫人伺候得也尽心周到,只是见不到父亲母亲。
但他的孤单并没有持续太久。七岁这年,他从先帝那要来了沈厌卿。
若说二人如何相识相知,又是一段佳话,但此处暂且按下不表。
总之有了师父照顾,姜孚的生活总算是多了一点生机,不至于终日只对着唯唯诺诺的宫人。
而有了人教导诗书礼仪,骑射驾御,他也就获得了参加这皇宫里最残酷、最危险、但也是最为诱人的一场角逐的机会。
——夺嫡。
胜者只能有一个,而败者就要做帝陵里的陪葬,神道前的尘土。
姜孚没得选择。
他的出生本就是杨家在这赌局上下的筹码,只不过吃相比三皇子的母家好看些。
他的母妃四年不见他,为的就是让他的这条路更加平坦,他又怎么有资格退缩呢?
或许当时他太小了,还不明白这些,但另有一个人把局势看的清楚。
这即是眼下的皇子幕僚,未来的帝师兼太子少傅。
——沈厌卿。
现下流行的说法是,沈厌卿从到了披香苑别院的第一天,就在思忖如何把眼前这个孩子推上皇位。
彼时这位未来少傅十九岁,竟有如此野心,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。
不过依他后来所做的事情,这说法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
而能在未及冠的年纪就侍奉皇子,令其称一句“老师”;
沈厌卿的才情和品格,当时在京中也是颇负盛名。
因着喜穿白衣,又常持一柄折扇,容貌又好,风采翩翩,被送了一堆“某某公子”之流的外号。
骑马行在路上时,还会被高楼上的女子往怀中抛花。
那时候朝中官员都说,或许此人未来可成官场上的一颗新星;
即使不做官,也能成为一代小有成就的名士。
不知道六七年后他们被此人吓的不敢出门上朝时,有没有为这完全错误的判断后悔得在家里扇自己耳光。
总之,问题很快出现:
沈厌卿的忠心似乎有点过头了。
为着随侍皇子,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读书、工作,有时忙起来一天也只吃得上一顿饭,夜里只睡一两个时辰。
仗着年轻,愣是扛了下来,没把这条命玩没。
而常人在他这年纪早已婚配成家,沈厌卿却毫无此意,连个亲近的女子也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