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臣卖弄了……”
他可还记着,他这学生自己过了六年也稳稳当当,又拔去几颗钉子,调和几方势力;
论及手腕能力,此时也未必就输于他。
姜孚收回帕子:
“那也是与老师学的。除了您,还有谁教我呢?”
帝师不忍直接传授那些阴暗,但又不能看着学生始终如张白纸——那是只有妄图窃取君主权力的人才会做的事;
因此往往以旧典故喻事,又撰成许多集子小册,留着自己离去后学生慢慢翻阅。
皇帝更是令人搜集帝师掌权时做过的事情,依着上面的处理方法逐渐将权力过渡到手中。
单说二十二这一脉,就帮了刚刚独立出来的小皇帝许多。
他们的能力其实不止于暗杀和情报。虽然帝师没有亲手塑成第二代如自己一般的蜉蝣卿,但类似的人才也有选过。
如崇礼年初处理帝后合葬陵的事项时,礼部没有到手的那一部分就转到了幕后。
姜孚悄悄端起帝师面前盛着醒神茶的盖碗,交由安芰撤下去了。
他的老师为他做的,比当年他能想象到的要多得多。
而如今也该让老师知道,当年离别时还只会落泪的小孩子,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。
“歇一会吧。”
沈厌卿也并未多推拒,他实在是集中不了精力,留在这也是空添乱。
近来事情多,要用兵前须得做许多铺陈。旨意宣发出去之前,全国各州的情况要先摸一遍,仔细查过近半年的日常述职。
否则前面打仗,后院起火,未免太不雅观。
但就这么翻明面上的,翻到天荒地老也未必能有什么发现。
因此桌上还另有两摞地方情报线的:二十二旗下的,沈家的……
在这其中,又有两处地方重点拆开来细描的:
文州一处,北境一处,字都密密麻麻的,实在是让人看不进去。
皇帝最近将龙涎香的用度全停了,衣物也都换了新。
可沈厌卿总还觉得周身有那种淡淡香气,将他祸害的如同遇了雄黄的蛇,光是控制自己不往对方怀里扑就快要了命。
小火慢煮,就快把他的意志力都熬干了。
引线真是龙涎香么?会不会还有别的?
毕竟还不能确定,否则为什么如何改换周围事物都没用呢……?
虽然也确实听说过,有些毒药的引子就像是弩上的扳机,只要触发一次,后面任如何折腾也扭不回来了。
最好还是不要吧。
沈厌卿看着姜孚关切的眼神,还是不太想顺先帝的意去死了。
他起身要出去转转,忽而想起什么,又转头回来。